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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443节

  原本聚着的一众姊妹,也在丫鬟和婆子的簇拥下,离了书房,齐齐向着荣庆堂而去。
  贾珩这时来到花厅,与张友士叙话着,问及其人何时进的京。
  张友士笑了笑道:“老朽是今年冬月赴的京,原在神武将军冯家居住,故而听冯家老爷和哥儿常常提起过贾爵爷。”
  贾珩微笑道:“说来,紫英也有些日子没瞧见着他了,老先生现在还住在冯府吗?”
  张友士心头一动,道:“已供奉太医院,便于问事,就在冯府附近的坊邑居住。”
  贾珩点了点头,沉吟道:“先生医术高明,如府上遇头疼脑热,也可时时来问诊?”
  现在宁府还没有固定的太医问诊,不妨定下张友士,以为不时之需。
  总比乱开虎狼药的胡庸医强,至于太医院的其他医生,定得多了,反而互相牵绊着,不敢好好诊治。
  张友士闻言,心头大喜,连忙应允下来,这等少年权贵,他正不知如何亲近。
  贾珩点了点头,又与张友士叙话了一会儿,让人封了诊金,相送至仪门,倒是让张友士好一阵感动。
  及至张友士离去,贾珩与贾政重又在花厅落座。
  贾政又是一阵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子钰,我倒没想到,宝玉他……竟成了这个性子。”
  贾珩沉吟道:“老爷,等宝玉伤势好了,惩教一番,送他去学堂读书罢,一直在后宅厮混,长于妇人之手,想来不是办法。”
  这会儿也不好说贾政为何下这般重的手。
  贾政闻言,听着“长于妇人之手”几个字,身形一震,道:“子钰……”
  贾珩道:“如一直在后宅,老太太溺爱孙子,太太又愈发纵着宝玉不知轻重,不若在学堂跟着讲郎,耳濡目染,日复一日,总有一二分进益,将来纵是不走科举功名,也能读书明理。”
  贾政点了点头,道:“子钰说的是。”
  贾珩沉吟片刻,道:“另有一事,先前老爷那般恼火……却不知是谁告知老爷的风声?”
  他觉得定是有人添油加醋,不知还是不是贾环。
  其实如果是贾环,这种事情也瞒不过王夫人。
  王夫人只要事后一察问,知是贾环在下面拱火儿,今日受到的委屈,说不得还是要发作在探春身上。
  贾政这时也反应过来,凝了凝眉,说道:“是环哥儿,给我说宝玉……金钏儿……”
  说着,也大觉得那两个字不太好听。
  只是说着说着,面色微变,目中现出一抹怒色,却也反应过来。
  贾珩道:“老爷先别怒,兄弟磕磕碰碰,好好教教就是了。”
  有些事不理清了,贾政只怕事后得王夫人挑唆,会起了愧疚心理,而王夫人也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贾政面色变幻了下,长叹一声,心头愈发苦闷。
  自己庶子给嫡子上眼药,虽嫡子有可打之处,但兄不友、弟不恭,成什么样子!
  唉……子不教,父之过。
  贾珩沉吟道:“老爷,我和三妹妹,回头再寻环哥儿说道下罢。”
  贾政点了点头,低声道:“此事,委实不宜再起波折了,子钰这般处置正合适。”
  说着,长叹了一口气,苦闷道:“我这两个儿子,皆不大成器,却不如两个女儿懂事了。”
  元春与探春都是让贾政省心的,一个温婉贤淑,一个英敏干练,而且都得了贾珩的认可。
  嗯,哪里有些不对?
  贾珩面色顿了顿,岔开话题,轻声道:“我瞧着兰哥儿,深肖其父,读书好礼,将来也是个有前途的。”
  贾政闻听提及贾兰,愁闷的心绪倒也缓解几分,目光恳切,说道:“兰哥儿是个懂事的,只是,还要珩哥儿你多多教导他才是。”
  说着,思忖着,他过往似乎对兰儿关心不太够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老爷放心罢,兰哥儿,我会上心着呢,我贾门之中,严格而论,还未有一人从举业发迹,能应在兰哥身上也是好的。”
  他的科举之路,也基本不能走了,否则不连中六元,官居一品,真是有些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
  贾政又是叹了一口气,目光眺向远处,道:“希望兰哥儿能学有所成罢。”
  第417章 贾珩:宝玉的名声,那还用影响吗?
  金色余晖自青石铺就的石阶,逐级而上,翻过门槛,跃入荣国府花厅中,将两道人影拉长。
  贾珩正自开解着贾政。
  忽地,从廊檐中,快步行来一个翠色掐牙背心,梳着环髻,鸭蛋脸面的少女,提着裙裾下摆,迈过门槛,进入厅中,轻声道:“珩大爷,老太太在荣庆堂摆了饭,唤你一同过去用晚饭呢。”
  原来,贾母看着宝玉上了药,沉沉睡去,就与王夫人、薛姨妈、凤姐、李纨叙话。
  及至此刻,想了想,还是得安抚着刚刚训斥完宝玉的贾珩,不能真的对宝玉撒手不管。
  当然,贾母正恼贾政,却没有唤着。
  贾珩道:“老太太那边儿也乱糟糟的,我就不过去了,先让宝玉好好养伤要紧。”
  这一会儿,贾母身旁想来围拢了凤姐与薛姨妈劝说,他去听贾母以及薛姨妈的开解之语,左右也没有什么意趣可言,倒还不如回去陪陪媳妇儿,或是和惜春讲讲故事。
  鸳鸯闻言,容色滞了下,有些迟疑。
  贾政这时忽地开口,勉强笑道:“珩哥儿,折腾了这么一出也累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罢。”
  鸳鸯道:“是啊,珩大爷,刚刚前后没少费心。”
  贾珩闻言,抬眸见着贾政强颜欢笑的模样,多少也能感触着贾政的情绪,这是一个父亲或者说儿子的请求,也就他有分量能劝慰一下贾母。
  今日贾政,作为一个父亲,诚可谓丢尽了颜面。
  贾珩思量片刻,终究有几分不忍,点了点头道:“那我去老太太那边儿罢,老爷也用晚饭罢,气大伤身。”
  贾政目光感激,道:“珩哥儿快去罢,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鸳鸯轻声道:“珩大爷,宝二爷这会子用过药,已睡了。”
  这话既是说给贾珩听,也是给贾政听,贾政听完,面色不易觉察缓了几分,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贾珩看了一眼鸳鸯,目光闪了闪。
  不得不说这位鸭蛋脸面的少女说话技巧与情商都是一流。
  贾珩随着鸳鸯,两人沿着回廊走着,这会儿金色夕光,投映在少年与鸳鸯身上。
  鸳鸯看了一眼那少年,轻声道:“今个儿让珩大爷没少费心,记得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罢,那几年还好一些,这两年二爷年岁大了,却不大好管了。”
  贾珩道:“还是老太太过于溺爱孙子了,这般惯着,只怕是害了他。”
  将一些话说给鸳鸯听,也算是转给贾母知悉。
  鸳鸯点了点头。
  荣庆堂
  此刻,贾母坐在一张罗汉床上,正由薛姨妈、凤姐、李纨几个妇人劝慰着,脸色好看了许多。
  王夫人也擦干泪痕,方才在丫鬟侍奉下,整理了妆容,只是脸色苍白,眼睛仍略有几分红肿。
  不多时,元春与丫鬟抱琴几个,从屏风后过来。
  贾母忙问道:“宝玉,怎么样了?”
  元春雪肤玉颜之上泪痕犹在,轻声道:“刚刚吃了点儿稀粥,这会儿已睡实了,麝月她们几个在跟前儿,随时伺候着呢。”
  贾母叹了一口气,看着温宁如水眉眼间,见着疲惫之色的元春,劝道:“你也别忧心了,小孩子摔摔打打,正常的紧。”
  元春轻轻叹了一口气,与探春在一旁坐在绣墩上,哀伤道:“我去宫里不多久,没想到这几年,宝玉他,唉……”
  说到最后,又是眼圈发红,芳心凄然,紧紧攥着手帕。
  也不知怎地,初始还是因着自家弟弟被打,可这会儿倒似是为着旁事……
  其实,也是因为宝玉伤势稳定了下来,元春忧心稍去,不由回想起方才某人的阴沉脸色,心底却生出没来由的慌乱和后怕。
  探春连忙拿着手帕,柔声道:“大姐姐,好了。”
  宝钗这时,抿了抿樱唇,轻声细语道:“宝兄弟终究是年岁浅,知事少,表姐以后常常教导着就是了。”
  倒也有几分感同身受,她家里还有一个差不离儿的。
  贾母点了点头道:“宝丫头说的是,大丫头,你也别伤心了,等会儿珩哥过来了,你以后和他多多管着宝玉。”
  元春闻言,容色一顿,心底幽幽一叹。
  珩弟他还会管着宝玉吗?说不得这会儿,连她也恼着了吧。
  贾母转而又看向王夫人,说道:“宝玉她娘,宝玉经这么一遭儿,也能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再管着他,万不能不舍得劝,将火气往小丫头身上撒,你说她们这些小丫头知道什么?”
  王夫人低眉顺眼,或者说,只能保持着低姿态,应道:“老太太说的是,以后宝玉若有错,我劝他就是了,原也是当时气急了,回头还是要教训宝玉的。”
  转头看着一旁的元春,“大丫头,金钏儿先在你身边儿,等过两天再让她过来服侍我。”
  元春抿了抿唇,轻声道:“妈,我瞧着,让她以后伺候我就好了,她经着这一事儿,说不得也吓坏了。”
  王夫人想了想,点头道:“那也好,别吓着了她。”
  事实上,宝玉因金钏儿被打,王夫人心头难免没有怨怼,但经着方才被贾珩训斥,这时怎么好再流露出来。
  贾母轻叹道:“宝玉她娘,不是我说你,珩哥儿说的话也是对的,宝玉他有错、你就罚他,一直撵丫鬟,倒不像是我等体恤下人之家该做的事来,上次那个袭人,也不是撵着?得亏是她气性不大了。”
  说着,又道:“袭人原也是我屋里出来的,侍奉宝玉不少年月了,素来是个温柔和平的,宝玉也常说着她的好的。”
  这番话,其实也是趁机对王夫人一些过往做法的不满。
  元春身后的袭人,面色顿了顿,看了一眼王夫人,连忙低声道:“难为老太太还惦念着我,我平素笨手笨脚,也不通礼数,都不太得二爷的意,现在跟着姑娘学些规矩,也是好的。”
  方才瞧着刚才一出,袭人心底难免有几分犯嘀咕。
  金钏想当姨娘,竟是差点儿把命都给丢了。
  当初,王夫人将袭人降为二等丫鬟后,宝玉难过了好一阵子。
  嗯,同样在王夫人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只是好言宽慰袭人一阵,说过段时间,待太太气消了,再求回恩典。
  但没多久,元春出宫要走了袭人服侍,既到自家大姐姐身旁服侍着,宝玉自也没什么意见,这件事儿遂搁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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