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在夏洛克看来，莫里亚蒂的动作全都是破绽，攥住自己衣领的手不够牢靠，和自己的距离也过近，一瞬间，他可以想到无数种夺枪然后反击制服对方的方式。
  然而，他却暂时只能任对方泄愤。
  莫里亚蒂粗暴地将夏洛克推搡回身后的椅子上，然后微笑着在手枪里装入一发子弹。
  转轮飞速旋转，卡入枪膛，抵上夏洛克的额头，“猜一猜，夏洛克，子弹什么时候会击发？”
  夏洛克凝神看向这把手枪，上面还沾染了少许血迹，显然是刚刚那一击造成的。
  “你是让我猜子弹在哪一发。”
  “对。”
  “你知道这个游戏还有一个名字叫俄罗斯转盘吗？本质是一个赌｜博游戏，拼的是所谓的运气。”
  “我当然知道。”
  “但你还是想让我猜？”
  “对，来吗？夏洛克？作为给你的第二个见面礼，用来庆祝我们的重逢。”
  沉默良久，夏洛克将视线从黑洞洞的枪口移向莫里亚蒂的眼睛，说：“第四发。”
  莫里亚蒂微一挑眉，“我亲爱夏洛克，你确定？”
  “哈哈哈哈，夏洛克，我其实只是想吓吓你，并没有想着要真的开枪，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来试试吧？一枪枪试如何？”
  夏洛克笑了，“好啊。”
  “夏洛克！”华生神色焦急，顾不得莫里亚蒂在场了，直接说，“你傻吗？很显然，莫里亚蒂显然是想在你的身上来试枪，这种情况下，越往后猜，自然危险越大，最明智的方式，难道不是猜第二发吗？”
  这次可不一样，现在枪里可是装了子弹，不是华生对夏洛克的观察力没有自信，而是本能的不像让夏洛克冒险。
  “天呐，这才是我熟悉的夏洛克。”莫里亚蒂眼睛微微发亮，看着夏洛克，满是欣赏之意。
  枪口依旧顶着夏洛克的额头，莫里亚蒂扣动了扳机。
  华生转过头去，不敢去看。
  “啪。”
  声音不大，很显然没有击发到子弹。
  “啪。”
  莫里亚蒂紧接着又开了一枪，果然，还是空枪。
  两枪了，还剩最后一枪！
  华生的头更不敢偏过去了，浑身僵硬，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夏洛克，你确定这还是空枪吗？放心吧，只要你说不是，这枪我就不开了。”莫里亚蒂没有着急扣动扳机，而是大发慈悲地又给了夏洛克一个机会。
  华生终于把头转了过来，半松了口气，这个该死的游戏终于结束了。
  下次他再也不会使用左轮手枪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了！
  鬼知道他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对于自己随身携带左轮手枪这事儿，后悔了多少次。
  然而，华生刚一转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夏洛克已经说：“不用你的好意，我确定是第四发，前三发，一定是空枪。”
  “该死的，夏洛克！你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争这些？！”
  华生气极。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抢过手枪想自己也给夏洛克的右脸来一下。
  “好！夏洛克！我果然没有欣赏错人！”莫里亚蒂也兴奋起来。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来揭开谜底吧！”
  说完，莫里亚蒂的手指缓缓用力，再次扣动了扳机。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空响，果然，夏洛克的判断没有错！
  “夏洛克！你居然猜对了！上帝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华生兴奋地问，短暂忘记了莫里亚蒂的存在。
  “当然是我卓越的观察力和大脑，”夏洛克理所当然地说，“在普通的人类看来，俄罗斯转盘是个只能全靠运气的赌｜博游戏，但对我来说，到底子弹卡在哪一个弹夹中，是可以被观察到的……”
  一时之间，夏洛克和华生竟开始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全然忘记了一旁还端着枪的莫里亚蒂。
  “真的吗？”
  眼见两人的讨论越来越热烈，莫里亚蒂冷不丁来了句，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的热火气。
  见终于吸引回两人的视线，莫里亚蒂这才微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解释道：“虽然前面三发确实空了，但这可并不能证明，子弹就在第四发上呀。”
  顿了顿，莫里亚蒂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万一是在第五发、第六发上呢？”
  夏洛克面色一凝。
  “莫里亚蒂，你想干什么？！”
  华生已经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猜到了对方想要干什么。
  果然，在华生惊恐的注视下，莫里亚蒂再次举起了枪，瞄准了夏洛克的额头。 ！！！
  莫里亚蒂怎么不遵守规则！
  紧接着，华生绝望地意识到，先不说规则本来就是莫里亚蒂制定的，更何况，莫里亚蒂说得其实也没错，是啊，万一夏洛克其实猜错了，子弹其实真的在第五发或者是第六发呢？
  莫里亚蒂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唯一有什么不对的，就是用活生生的人来作为试验品罢了。
  在这一刻，华生无比诚恳地希望，夏洛克那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如果可能出错就好了。
  华生看了看莫里亚蒂，又看向夏洛克，在莫里亚蒂打算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他猛然扑向夏洛克，企图用身体来挡住致命的子弹。
  “啪！”
  智慧女神依旧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光顾了夏洛克那卓越非凡的天才大脑。
  枪声响起，这一回，不再是空枪。
  这证明了夏洛克的正确，只可惜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夏洛克和华生高兴的事情。
  刺耳的枪声响彻整个客厅，似乎连华生的心脏里都产生了回响。
  大脑短暂茫然了一瞬，华生这一扑，压到了夏洛克的身上。
  “夏洛克，你怎么样了？”
  一抬头，华生和夏洛克的灰质眼眸对视。
  对视！幸好，夏洛克的眸子还算灵动，华生长舒了一口气。
  “约翰，老实说，你的体重稍微超出了我的预计，看来我的观察力也不是次次都准的。”直到现在，夏洛克还有心情开个小小的玩笑。
  华生从夏洛克的身上爬起来，却在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夏洛克倒吸冷气的声音。
  再次看向夏洛克，华生的心重新沉到了谷底，他发现，夏洛克此时的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浸湿了衬衫，卷发变得湿漉漉的，紧紧贴在额头之上。
  “夏，夏洛克，你怎么了？！”
  华生动作轻缓、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定睛看向夏洛克，这才发现，夏洛克的左小腿上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猩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很快便在地上汇聚出一小滩血泊。
  愤怒地转头看向莫里亚蒂，对方的手上依旧握着枪，枪口还冒着白烟，角度向下偏移，本就不是像之前一样瞄准的额头。
  所以，即使华生什么都不做，夏洛克也不会死，只是会受到皮外伤。
  “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惊喜，怎么样，效果是不是很不错？”
  随手将手枪甩到一边，莫里亚蒂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问。
  “所以，终究还是我赢了。”夏洛克的喘息声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显得很是沉重，但依旧勉强露出笑容。
  “对，夏洛克，不愧是你，你赢了！Bravo！”莫里亚蒂十分配合地鼓起掌来，庆祝夏洛克的胜利。
  “你们两个人，都是疯子！”
  华生现在又气又急，他觉得这间屋子里，自己是唯一的正常人。
  没好气地剜了一眼和莫里亚蒂“深情对望”的夏洛克，华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夏洛克的伤止血。
  华生自然不会去奢望莫里亚蒂会为自己提供专业的医疗设备，决定因地制宜。
  “撕拉——”
  撕下衬衫下摆，华生用简陋的工具开始为夏洛克简单包扎起来。
  包扎前检查了一下夏洛克的伤口，是贯穿伤，也没有伤到骨头。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子弹卡在血肉之中，将会更难处理。
  莫里亚蒂没有打断华生为夏洛克的包扎，反倒真诚夸赞道：“不愧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大英帝国军医，确实很专业。”
  听到莫里亚蒂对华生的夸赞，夏洛克像是自己得到夸奖一般，替华生谢道：“多谢夸奖，莫里亚蒂教授。”
  等华生将夏洛克的伤口处理妥当，身上和手上已经沾了不少鲜血，看起来比夏洛克还要狼狈。
  “亲爱的侦探，实不相瞒，我现在很犹豫。”莫里亚蒂重新坐回夏洛克和华生的对面沙发，诚恳地说。
  “犹豫什么？说说，或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参考。”夏洛克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白，但声音却依旧沉稳，目光更是一如既往的锐利。
  “我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你们。”
  莫里亚蒂用最温和的语调，说出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但是你现在在犹豫。”夏洛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