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某种意义上,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贿赂和反贿赂的问题,而是变成了巴巴托斯和布鲁斯的观念之争——哥谭真的烂透了吗?
巴巴托斯的目光变得危险又锐利,上下打量了小警察几眼,威胁道:“这位警官,你知道吗?我们今晚这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好几拨儿警察,但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拿钱走人。无一例外,你懂吗?你难道想成为那个例外?”
语气恶劣、态度嚣张,看起来不像是执法者和被执法者的关系,反倒像是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
巴巴托斯的话让小警察想到了不久前长官对他的教诲。
长官说,哥谭的法律是用来约束穷人的,而不是用在富人身上的;
长官说,警察是服务和保护有钱人的,而不是逮捕他们的;
警局的前辈们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但问题是,他其实是个在东区长大的孩子,也是长官们口中的穷人。
所以,每当他听到长官们说“穷人才是法律约束的对象”之类的话时,他总会有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他的学历平平、体能平平,得益于哥谭警察局常年缺人手,他才能够成为一名交通警察。可以想见的是,家境贫困的他来到腐败成风的警察局,很快就会被这里同化,开始收取贿赂、对底层民众的诉求爱理不理、任由犯罪事件发生在眼前。
但是,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上班,至少这一天,他想做一个恪尽职守的警察。
明天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巴巴托斯紧紧盯了小警察一会儿,突然说:“哈维布洛克,是吧,你的同事几乎都在收取贿赂,每一个上官都在贪污腐败,为什么你要做这个例外呢?”
他把手上的钞票又往前送了送,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把这些钱拿走吧,毕竟,你的家境也不是很富裕不是吗?而且,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你可以放心拿这笔钱。”
小警察惊讶于巴巴托斯居然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家庭情况,他的声音更低了,底气全无,畏畏缩缩的,但还是说:“先生,如果您拒不配合,我,我将对您采取强制措施了。”
巴巴托斯和布鲁斯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能够看出来这个小警察已经是强弩之末,可能只要稍微再多一点压力,就会突破底线,沦为哥谭无数丧失道德底线的坏警察们的一员。
毕竟,收受贿赂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警察,居然就敢鼓起勇气,坚持向巴巴托斯索要证件。
对峙良久,巴巴托斯突然狠拍了一下方向盘,泄气地说:“好好好,我承认哥谭还没有那么烂,满意了吧?”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但布鲁斯知道,这是跟他说的。
折腾了很久,红色的跑车终于继续行驶,只是和之前相比,车内多了几张刺眼的白色罚单,而且驾驶座上的人也变了,换成布鲁斯来开。
毕竟,巴巴托斯当然没有那劳什子的证件,那么按照哥谭的法律,他当然不能再继续开下去了。
被迫坐在副驾驶上的巴巴托斯还有些愤愤不平,恶狠狠地说:“该死的,别让我在地狱见到他。”
布鲁斯这次难得开口了,语气有些轻快,“确实,说不定,他是要上天堂呢,你在地狱当然见不到他了。”
很好,巴巴托斯看起来更气了。
“也许他下一次就会收受贿赂了,这次只是他脑子发昏。”巴巴托斯为自己找补起来。
“确实,”布鲁斯点了点头,居然同意了巴巴托斯的观点,然后话锋一转,“但是,至少他这次没有,不是吗?”
说完,布鲁斯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但转瞬即逝。
哥谭的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晨曦,是划破黑暗的光明。
向着那抹辉光前进,布鲁斯忽然有种从黑暗中奔赴黎明的感觉。
——
红色的跑车驶进韦恩庄园,身后是日出的辉光。
布鲁斯很快看到,阿福就站在大门口迎接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双手背在身后、默默站立的阿福,布鲁斯的心中忽然有些七上八下的。
就像和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一整晚后,早晨偷偷回家时被家长当场抓获的感觉。
布鲁斯刚想对阿福解释,他们其实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想到巴巴托斯却率先开口了:“潘尼沃斯先生,您肯定想象不出我们刚刚度过了怎样美妙的一个夜晚。”
说着,巴巴托斯比划了一个睡觉的手势,然后比了个很大的数字来表明人数,看得阿福眼皮直跳。
哦豁,完蛋。
布鲁斯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阿尔弗雷德什么都没有说,依旧像往常一样把布鲁斯迎进庄园,然后为他准备早餐。
可布鲁斯却能从很多地方察觉出,阿福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比如,布鲁斯眼睁睁地看着阿福一口气取消了自己接下来好几个月与女伴约会的日程。
又比如,今天餐桌上的食物变得清淡又健康,还夹杂着几盘口味奇怪的药膳。顶着阿福充满压迫的目光,布鲁斯不得不把这些食物全部吃完
一边机械性地往自己的嘴里塞着各种气味古怪的食物,布鲁斯一边问阿福:“莫里亚蒂教授还没有醒来吗?他不是一般六点就起床了?现在都已经八点了,居然还没醒?”
第70章 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父子
#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父子
在布鲁斯在餐桌上询问阿福为什么没有看到教授的时候, 艾尔文依旧深陷于梦魇之中。
又是熟悉的场景。
艾尔文微微皱眉,打量着梦境里的一切。
释梦,是很多心理学分析流派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的流派认为梦通常是没有意义的, 有的则认为梦只是对普通日常生活的反映。不过艾尔文还是更认同弗洛伊德的观点, 即梦是潜意识的表达。(注)
就像很多医生在学医之初,第一个诊断的病人往往是自己,艾尔文也经常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分析。
至于得出的诊断结论……
怎么说呢,反正艾尔文是觉得自己在精神正常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很显然, 反复做同样的梦已经引起了艾尔文的兴趣,他忍不住想要给自己来一场梦境解析。
他看向前方不远处, 一个被锁链捆缚住的熟系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但艾尔文依旧可以认出,他就是前几场梦境当中出现的同一个人。
艾尔文轻声问候道:“你好,又见面了。”
男人想要抬头, 但艾尔文立刻出声制止道:“等等!请先不要抬头。”
男人抬头的动作一滞, 随后真的重新低下头去。
“之前几次梦境都是在我看到你的脸的前一秒崩塌的,这次我想让这场梦持续时间久一些。”艾尔文解释道。
这之后, 他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 自言自语道:“首先, 我们来试试能够改变这里的梦境空间。”
“啪”的一声响指,阴暗地牢的场景迅速褪去,黑色的土制砖墙地面变成了白色瓷砖铺就的明亮房间。
啧, 成功了?
光线变得充足,艾尔文又为自己变出一把座椅, 坐定后, 他用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视线落在男人身上的锁链上,艾尔文试探着能不能为他打开。
“啪。”锁链变成了花花绿绿的围巾。
呃,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是艾尔文觉得对方现在可能挺无语的。
“不好意思,我再试试。”
“啪”的又一声,锁链又从围巾变成了五颜六色的灯带。
艾尔文盯着这些灯带,所以,我可以改变这里的一切,除了为眼前之人解开桎梏?
他知道,梦境之中所出现的事物,大多是一种对于现实或潜意识的隐喻。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是在隐喻什么?
哦,还要加一条,我永远无法成功看清这个人的面容。
想到这里,艾尔文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怎么有种规则怪谈的感觉。
陷入思考的艾尔文没有注意到的是,自从他搞出这么一个花里胡哨的灯带后,面前的男人状态便有些不对了,他的身躯十分僵硬,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直到某一刻,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不满:“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身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变走?”
这之后,未待艾尔文做什么反应,男人便已经忍无可忍,抬起了头。
梦境坍塌的瞬间,艾尔文忍不住说了句,“不至于吧?这就赶人了?!”
卧室的门被敲响,艾尔文恰在此时从睡梦中清醒,阿尔弗雷德隔着房门问:“莫里亚蒂教授,您醒了吗?有什么需要我为您做的吗?”
艾尔文的声音有些沙哑:“早上好,阿福,我一会儿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