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2500节
金铉低声道:“如此一来,准噶尔部与叶尔羌部倒也不足为虑了。”
庞师立脸上凝重之意不减分毫,摇了摇头说道:“准噶尔部的噶尔丹并不好对付,其人可能会袭扰我西宁府之间的粮道。”
金铉心头微动,问道:“那庞将军的意思是?”
金铉道:“多用诱敌之计,与准噶尔部缠斗、厮杀。”
庞师立来到悬挂着一面山河舆图的屏风前,看向那悬在屏风上的舆图,目光浏览着山川舆图。
庞师立指着一张山川舆图,道:“罕东左卫在关西七卫之南,可谓两卫屏藩,绝然不能落入准噶尔之手。”
金铉道:“庞将军放心,先前已经派兵马增援。”
庞师立面上现出期望之色,沉声说道:“这次西北之战,可谓近几年以来最为隆重的大战事,朝野上下瞩目西北,而整个西域是否能够回到我大汉治辖之下,你我能否封侯,乃至封公,全在此战!”
当初的辽东平灭之战,庞师立因为担任西宁总兵,就没有赶上平辽战事,故而在爵位上也没有提升,此事一直被庞师立引以为憾。
金铉目光咄咄而闪,道:“庞将军所言甚是!老朽虽年迈,但也有封侯之心。”
金家的郡王爵位已经给了金孝昱一脉,但并不意味着金铉就没有因军功封爵的可能,如果金铉能够因功封侯,当为一代佳话。
而后,两人落座下来,开始商议破敌之策。
“准噶尔部定然想着以铁骑袭扰我粮道。”这会儿,庞师立语气笃定,沉声说道。
金铉点了点头,说道:“庞总兵说的是。”
庞师立道:“因此我在前来哈密之前,已经分派骑军沿途护送粮道,同时这段时间也应派骑军护卫粮道。”
金铉笃定道:“如今在哈密城中,骑军大概就有骑军六万余众,足够护持粮道。”
其中,哈密卫城之中有当年西宁铁骑三万,再加上西宁府这些年又募训的三万骑军,一共六万骑军,威慑西北。
随着青海收复,汉地的马匹供应也不再短缺,西宁方面的骑军也进行了扩容。
庞师立点了点头,道:“不过也不能大意,准噶尔与叶尔羌两部精于骑兵战法,我军要扬长避短,多以火器争雄。”
金铉而后两人商议用兵细节。
……
……
哈密卫城,卫城城外——
而就在庞师立噶尔丹全军戴孝,周围准噶尔部的军卒也都披麻戴孝,周围隐隐约约有哭声响起。
因为,这是准噶尔部的复仇和雪耻之战。
几年之前,准噶尔部的巴图尔晖被西宁总兵庞师立所斩,准噶尔部兵马损伤殆尽,部落之内,几乎家家戴孝,哭声四起。
“可汗,据探子来报,西宁总兵庞师立已经率军增援哈密卫。”这会儿,一个肌肉虬劲、体格魁梧的大将,快步近前,对着噶尔丹,朗声说道。
噶尔丹面容狰狞,目露凶芒,道:“庞师立那个狗贼,终于来了,这次本汗要将他的头拧下来,制作酒器,告慰父汗的在天之灵!”
叶尔羌部落的大将,也是叶尔羌汗的二子,乞力思明默然片刻,说道:“可汗,汉军又增兵了。”
噶尔丹道:“汉军依仗火器之利,我军不便攻城,但可以用兵截断粮道,哈密卫城距离西宁府尚有距离,我军以铁骑袭扰彼等粮道,汉军匮粮之后,军心大乱,定然溃败。”
叶尔羌部的大将,乞力思明身后的霍可买提霍然出列,抱拳了一声,道:“末将愿意领兵前往。”
“不可莽撞。”乞力思明说道。
噶尔丹容色凛然一肃,在抬眸之时,眸光灼灼地看向乞力思明,问道:“二台吉,兵马调拨应由你负责。”
而后,因为汉军提前有着防备,双方围绕哈密卫城四方开始犬牙交错地交锋。
就在之后一两个月当中,双方率领的兵马,开始在哈密和沙州一线频繁交锋、厮杀,各有损伤,不分胜负。
……
……
第1717章 贾珩:这大汉江山,也该改姓苏了……
……
大汉,乾德六年
哈密卫的战火燃起,双方攻防之战持续几个月,罕东左卫沦陷于准噶尔部之手。
但哈密、沙州和赤斤蒙古卫,三卫互为犄角,遥相呼应。
就这样,兵燹一直绵延至夏六月上旬,从大汉神京赶来的十万京营兵马在英国公的率领之下,终于浩浩荡荡抵达哈密卫城。
庞师立和金铉两人在大批亲卫军士的护送之下,快步迎出城外,将英国公谢再义接近城池,温声说道:“英国公可算是来了。”
说话之间,几人一路不停,快步进入城池之中,而后,双方分宾主落座。
金铉凝眸看向谢再义,迫不及待,问道:“英国公,卫王那边儿究竟怎么说?”
谢再义默然片刻,道:“卫王说,京营和西宁方面的兵马,联合起来,一举荡平西域,将大汉的旗帜重新插上这片土地。”
谢再义沉声道:“京营这次带来了大批火铳,如果善加利用,定然能够击溃准噶尔部兵马。”
庞师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红夷大炮用来守城可行,但如是出城野战,却携带不便,易为虏寇骑军冲散,难保成效。”
虽然在过去几年当中,红衣大炮做了轻便化处理,可以通过骡马来回运输,但威力在那放着,注定了炮铳就非常沉重。
面对机动性颇高的草原骑军交锋,这种笨拙的红衣大炮在战事当中的应用也就不合时宜。
谢再义两道卧蚕的浓眉之下,沉声道:“军器监监造了一些轻便的炮铳,以供骑军携带,可以随军轰炸准噶尔与叶尔羌两部的骑军。”
庞师立面色一肃,问道:“这等炮铳当真有如此轻便,可以随意携带?”
谢再义凝眸看向庞师立,沉声说道:“另外,燧发火铳也已列装在京营神机营,这次燧发火铳和轰天雷两相配合,足以剿灭敌寇,肃清残敌。”
庞师立道:“如此一来,准噶尔和叶尔羌纵有二十万兵马,也抵挡不过我军进兵袭杀。”
谢再义问道:“准噶尔部兵马派出铁骑袭扰我军粮道,这几天双方交手情况如何?”
庞师立朗声说道:“我西宁铁骑与其交锋多日,互有伤亡,粮道并无大碍。”
可以说,噶尔丹的袭扰粮道策略在庞师立和金铉的调兵遣将的应对之下已经失效。
谢再义点了点头,说道:“庞将军,仍需要以骑军护持粮道,万万不可使粮道暴露于准噶尔人的铁蹄之下,以免遭受践踏。”
庞师立道:“英国公放心!准噶尔部的骑军虽骁勇善战,但我西宁铁骑和京营铁骑驰骋天下多年,与之相争,也不逊色分毫。”
谢再义沉吟道:“这一战关乎我大汉以后十余年的和平,你我受卫王托付甚重,不可怠忽!”
庞师立抱拳说道:“英国公,末将等势必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身后的西宁府诸将也都纷纷抱拳,表着决心。
这会儿,金铉在一旁接过话头儿,笑了笑,温声说道:“英国公远道而来,还请一起用起晚饭。”
谢再义应了一声,然后在一旁的厢房上落座下来。
庞师立两道浓眉之下,眸光灼灼而视,问道:“卫王那边儿对西域之战有何期许?”
他能不能封侯,乃至封公,几乎要全靠卫王的重视。
谢再义默然片刻,道:“西域疆土脱离国家已久,卫王想要收回,作为国家西北屏藩,卫王曾言,收复西域者,公侯之爵,有何吝之?”
谢再义话语说完,在场诸人,心头皆是一热。
……
……
之后的几天,汉军大举出兵,装备了各种火铳的骑军席卷戈壁滩,分兵数路,直逼准噶尔所在的部落。
而就在准噶尔部所在的军帐之中——
番将聚集军帐之内,分明七嘴八舌,可以说已经是一片乱糟糟的。
噶尔丹身披一袭玄色冰冷甲胄,其人光洁如月的额头眉骨奇高,看向那从外面一下子跑过来的番将,喝问道:“你说什么?”
“可汗,汉军的枪铳轻便,威力也不小,我军这段时间伤亡惨重啊。”一个番将面上带着愁闷之色,朗声说道。
噶尔丹急声问道:“那我部勇士,最近这段时间,伤亡几何?”
那番将黝黑壮实的脸膛之上,神色就有些不大好看,道:“可汗,我部伤亡惨重,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对手。”
叶尔羌部的乞力思明,声音之中已有几许慌乱之意,说道:“可汗,接下来怎么办?”
这段时间,不仅是准噶尔部伤亡惨重,叶尔羌部同样伤亡不小。
噶尔丹想了想,冷声道:“军卒向西面撤退的柳城撤退,同时诱汉军西进,扎好口袋,一举歼灭汉军。”
乞力思明这边厢,闻听此言,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现出一抹说不出的无奈之意,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噶尔丹眉头挑了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面色凝重地看向周围的兵将,道:“全军整军,向西北撤退!”
此刻的噶尔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不知道谢再义已经分兵截断了准噶尔部虏骑的归路。
西域,柳城——
这是进入西域吐鲁番的必经之地,城池虽然略显矮小,但周围都是沙柳、枣树等抗旱的作物。
正值秋季时节,四方郁郁草木已见着几许枯黄,在黄沙漫天的西域平添了萧瑟和苦寒的意境。
此刻,在轩敞而宽阔的官道之上,可听得马蹄“哒哒”而响,大批军骑浩浩荡荡向着柳城逼近。
旗帜之上,一面刺绣着狼旗的黑色旗帜影影绰绰,正自随风猎猎作响,而大批骑军手持长刀,明晃晃的刀锋在日光照耀下炫目刺眼。
“不好,是汉军!”城头上的准噶尔部番兵见得扬起的沙尘当中,一面面火红旗帜,急声说道。
“嗖!”伴随着箭矢如雨抛射而来,不少准噶尔部的番兵在“噗呲”,“噗呲”声音之中迅速倒地。
番将齐齐色变:“不好,敌袭!”
继而是,“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阵阵轰隆隆的炮火与硝烟四散,大批汉军如潮水一般抵近城池,拍打在城墙上。
京营数万骑军浩浩荡荡向着城墙围拢而来,卷起一股浩荡无比的烟尘,向着巍峨高立的城墙席卷而去。
京营神机营汉军携带的大批火铳,“刺刺”地向着城墙攒射而去,但见硝烟弥漫,其上的准噶尔部兵卒身上中得火铳的铳弹,魁梧身躯飙血不停,继而发出阵阵惨叫。
及至晌午时分,京营骑军卷甲进入柳城之内,而城头之上并未改换旗帜,仍是悬挂着准噶尔部的狼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