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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2179节

  显然在这位文人风骨的内阁首辅眼中,觉得称祖未免有些夸大其词,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事实上,如果过誉一位帝王,极容易造成明褒实贬的效果。
  嗯,就是有阴阳怪气之嫌。
  而且传之于后世,反而徒惹人笑。
  尤其是崇平帝如果在任之时,收复准噶尔以及和硕特,攻陷藏地和西域,再以祖而论,当会更实至名归一些。
  高仲平眉头紧皱,目光深深,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而定。
  这会儿,李瓒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贾珩,问道:“卫郡王如何看?”
  “中兴之功未有高焉者也,以我之见,圣上可定世宗之名。”贾珩默然片刻,说道。
  太高世中四个字,算是宗中的排头兵,而同样寓意美好的仁孝两宗,可能又不符合崇平帝的执政风格,而且隆治帝也用过了仁宗。
  而中宗因为李显这位弱君弄得寓意不大好,其实中兴光大之意,也还不错。
  太宗之号,陈汉第二任皇帝已经用过,高宗在他看来,可能有些恶心人,那么就是世宗。
  “世宗?”李瓒品了品这个两个字,倒也觉得恰如其分。
  所谓帝王功过是非,活着时候,大家敢怒不敢言,但死了之后,文臣可是毫不留情的评价。
  世字其实并非世系偏移,否则,太宗、中宗、高宗也不乏非嫡而即位。
  当然,因为崇平帝是庶出夺嫡,估计后世也会有所联想。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至于谥号,窃以为,可定宪皇帝。”
  宪作为庙号就侮辱了崇平帝,但作为谥号,无疑是完美契合了崇平帝的一生,博闻多能曰宪。
  这是也雍正的庙号和谥号,几乎完美囊括了雍正的一生。
  李瓒闻听此言,沉吟片刻,朗声说道:“卫郡王所言大差不差。”
  高仲平点了点头,琢磨着几个词,喃喃说道:“世宗宪皇帝。”
  贾珩见殿中众臣似乎都没有异议,说道:“李阁老,待拟定诏书以后,直接报于太子殿下。”
  这会儿,因为贾珩与内阁皆系顾命重臣,楚王反而更多还要看两方顾命之臣的意见,当然也能驳回,要求重议庙号、谥号。
  但世宗宪皇帝都是美谥,虽然不够完美。
  如果是嘉靖这类帝王,估计要借给老爹定谥号一事之上搞事情,争权夺利。
  待议定最为关要的庙号、谥号,接下来就是陵寝修建事宜,由齐昆亲任内阁监修皇陵使,以吕绛为副使。
  李瓒和高仲平则作为内阁两位阁臣,帮着新君主持丧事。
  贾珩在殿中与内阁诸臣定下谥号之事以后,这会儿也有些腹中饥饿,说话之间,就已举步出了宝殿,向着外间快步而去。
  此刻,殿外的一众文武群臣,这会儿都嚎啕痛哭了好一段时间。
  贾珩说话之间,道:“诸位,大行皇帝将在含元殿停灵,接受百官凭吊。”
  之后,李瓒与高仲平也从殿中出来,刚毅、沉静面容上同样笼罩着悲戚之色。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内监快步跑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卫郡王,太子殿下乘马车进宫了。”
  贾珩闻听此言,凝眸看向一旁的李瓒,说道:“李阁老,可随我一同前往宫门之外,去迎迎太子殿下?”
  李瓒点了点头,然后与高仲平随贾珩一同向宫门行去。
  此刻,正值冬日午后时分,冷白日光照耀在庭院当中,而后,可见两扇覆着铜钉金漆的朱红宫门之外,大批锦衣府卫簇拥着一辆马车。
  而为首之人,贾珩倒也认识,正是仇良。
  原来,当贾珩率领京营兵马攻打城池之后,仇良就派了锦衣府卫守候在宫门附近,查看宫城之中的政变动向。
  等到宫城之中发生惊变以后,楚王陈钦就让宁国府准备车马,陈潇也调集了锦衣府卫,随着楚王一同进得宫城。
  楚王陈钦坐上帷幔四及的马车,就在几个府卫的护送之下,身上伤势已经处理了不少,同时也换了一身崭新的太子蟒袍,只是腿上的伤势仍未痊愈,尚需要旁人搀扶一把。
  贾珩快行几步,拱手见礼,面色恭谨,说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如果没有意外,楚王就是接下来的皇帝了,庙号光宗,穆宗?
  李瓒和高仲平两人,面色一肃,同样快行几步,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楚王陈钦面色凝重无比,关切问道:“子钰,李阁老,高阁老,。无需多礼,父皇呢?”
  其实,在殿前哭声响起之时,楚王陈钦就已得知崇平帝驾崩的情况。
  贾珩默然片刻,声音中就带着几许悲戚之意,哽咽说道:“太子殿下,大行皇帝已经驾崩了。”
  楚王陈钦闻听此言,似是如遭雷击,讶异问道:“父皇他……”
  旋即,楚王嚎啕大哭,泪流满面,失声呼喊道:“父皇,父皇…”
  贾珩:“……”
  这一路上真的不知道?好吧,或许一路上就酝酿着这一波情绪释放。
  楚王未必会有多伤心,因为崇平帝在生前从来就没有给予过楚王多少温情,更多还是父爱如泥石流滑坡。
  楚王不顾几个扈从的搀扶,向着大殿一瘸一拐地行去,踉跄了下,几乎是扑倒在含元殿玉阶之前,在魏王和梁王身侧不远,向着内书房方向跪将下来,泪眼汪汪,口中称道:“父皇,父皇……”
  楚王陈钦这会儿已然哭得几乎撕心裂肺,哀恸不已,一时间殿宇四方的痛哭之声,甚至压过因为中午未曾用饭,而哭声渐渐嘶哑的殿中群臣。
  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楚王的这种哀逾过甚的表现,无疑是颇得士林舆论的称颂。
  贾珩近前,说话之间,伸手轻轻搀扶过楚王的胳膊,说道:“殿下节哀顺便,还请殿下至内书房见过圣上最后一面。”
  楚王陈钦闻听此言,随着贾珩与李瓒一同前往偏殿的内书房。
  此刻的含元殿,内书房早已哭声震天,厢房之中似是笼罩着一股哀恸至极的氛围。
  而崇平帝的遗体放在里厢隔着帘子的床榻上,周围几个内监正在摆放着各式香料和各种精美玉饰,如扳指和玉器。
  这会儿,端容贵妃这会儿也领着八皇子陈泽以及其他宫妃,跪在崇平帝的床榻周围,几乎哭天抹泪。
  这会儿,内监已是帮着崇平帝整理好遗容、遗表,此刻的天子好像睡着了一般,生前的威严和冷漠之气似乎也渐渐消散一空。
  “父皇,父皇……”楚王举步进入书房,凝眸看到那遗体,无疑是痛哭失声,几乎是捶胸顿足,嚎啕失声。
  在这一刻,贾珩见到崇平帝的遗体,楚王这会儿的哭声,无疑是多了几许真情实意。
  虽是在崇平帝生前并未得到崇平帝完整的父爱,但在崇平帝确定太子之后,为楚王的继位之路各种铺垫,倾尽了父爱。
  贾珩剑眉挑了挑,目光闪了闪,凝眸看向失声痛哭的楚王,心头就有几许感慨之意。
  崇平帝的确是一位合格的帝王,选出的楚王的确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相比崇平帝,楚王刻薄猜忌有之,权术才略则显不足。
  贾珩听着哭声,行至楚王近前,一下子搀扶了下楚王的胳膊,看向楚王,宽慰说道:“殿下节哀,大行皇帝还要移灵于前殿。”
  崇平帝的遗体不可能一直摆放在内书房,需要装殓尸体进入棺椁,接受群臣的祭拜。
  这会儿,外间披麻戴孝的一众内监,显然是过来帮着崇平帝装殓的,景阳钟也开始响起。
  而冯太后坐在不远处一方铺就着软褥的竹榻上,正自拿着一方罗帕擦着眼泪,分明是悲痛不已。
  贾珩这边厢,快步出了内书房,目光深深,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
  而后,刚刚立身在含元殿偏殿的廊檐下,就听到一个内监,匆匆说道:“晋阳长公主和太子妃来了。”
  随着宫中崇平帝驾崩的消息传开,以及京中局势开始渐渐稳定下来,晋阳长公主也在一众女官的陪同下,快步来到宫苑之中。
  至于甄晴则是一开始忧心莫名,就在打听了消息之后,确认楚王进了宫以后,也进宫为崇平帝这位公公哭灵。
  第1501章 陈潇:先帝尸骨未寒啊……
  宫苑
  内书房中,诸内监都在围拢在床榻前,正在为崇平帝装殓入棺,移灵至前殿以供吊祭,而贾珩则在廊檐下默然而立,等候着楚王。
  这会儿,内监传来晋阳长公主、太子妃到来的消息。
  贾珩抬眸望去,只见晋阳长公主在李婵月和宋妍的搀扶下,面带悲戚之色地前来含元殿内书房。
  “皇兄……”晋阳长公主声音悲痛无比,那张雍美、华艳的玉容满是哀戚之色,晶莹柔润的美眸中也蓄积着泪水,来到殿前就已夺眶而出。
  另一边儿,甄晴同样面带悲戚之色,只是丽人嘴角时不时抽搐,分明是嘴角的那一缕笑意比ak都难压。
  但丽人毕竟是心性决然,只是稍稍呼吸片刻,就将心神中的莫名喜意又给压了过去,憋出一些眼泪。
  晋阳长公主这会儿在几个女官的搀扶下,拾阶进入内书房之中,说话间,来到冯太后身侧,轻轻拉过冯太后的胳膊,说道:“母后,皇兄他……”
  冯太后拿着一方素白罗帕擦了擦脸上垂挂而下的泪珠,哀声道:“你皇兄他一生为国事操劳,忧劳成疾,他这是被累的啊。”
  虽然魏梁两藩在崇平帝驾崩的事情上颇多责任,但为了维护陈汉宗室的颜面,冯太后就没有挑明先前的魏王和梁王两人。
  甄晴也在女官的陪同下,身披孝服,说话之间,快步进入内书房之中,跪将下来,朝着那床榻上的中年帝王号啕痛哭。
  而后,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内监背着崇平帝进了偏殿,上了棺椁,一众力士内监抬着棺椁向着偏殿而去。
  贾珩凝眸看向正在嚎啕痛哭的宫妃,心头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甜妞儿在做什么,这会儿应该是被软禁在坤宁宫了吧?
  此刻,随着时间如水流逝,整个神京城似乎都笼罩在国丧的悲哀氛围当中,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开始出动,巡查街巷两侧酒楼的饮宴和歌舞乐曲。
  就这样,神京城上上下下忙碌起来,将崇平帝的驾崩之事,一直折腾到近傍晚时分,墨色天穹上可见乌云翻涌不停,鹅毛般的洁白雪花纷纷扬扬,巍峨、殿宇的皇宫再次笼罩在雪花当中,而哭丧之声这才稍停一些。
  而贾珩立身在青砖黛瓦的廊檐之下,看向天穹黑压压的一片,心神不由涌起一股感怀莫名。
  大汉的风雪,以后只怕是一场接一场了。
  “百官已经回家用饭了。”陈潇行至近前,容色微顿,目光深深,柔声说道:“有一些年龄大的,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太过悲痛,晕厥了过去。”
  贾珩剑眉之下,明眸目光深深,转眸看向陈潇,说道:“不饿才怪,这从中午一直到晚上都没有用饭。”
  陈潇关切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贾珩道:“我也没有吃,一块儿先去用一些,哭灵倒是还得有段日子的。”
  说着,贾珩叹了一口气,从一旁的侍卫手里提过一只糊纸的白灯笼,沿着两旁华灯初上的廊檐上,两人相伴而行。
  此刻,可见刺骨凛冽的寒风吹动着廊檐上的一只灯笼,伴随着沙沙之声响起,传来喑哑不停之声,似在为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一生的大汉帝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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