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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1734节

  其实,这是一位帝王本能的警惕。
  如果不是辽东未平,关外还有女真为祸,这位帝王自觉还能再撑三五年,早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崇平帝压下心头的一丝纷乱思绪,面色如常,随口问道:“子钰什么时候与乐安与蒙王之女雅若完婚?”
  其实这又是一种潜意识询问,女色真的是眼前少年的弱点吗?
  但这种潜意识,这位帝王都没有察觉到,只是随口而问。
  贾珩揣摩着崇平帝的用意,说道:“圣上,微臣倒是不急,想要再等等。”
  崇平帝面色肃然几分,说道:“近期择日完婚为宜,赐婚两位郡主之时,京中不知多少弹劾奏疏,说朕纵容宗室之女为他人妾室,玷辱天家威仪,不成体统,早些完婚,也能平定浮议。”
  虽然文臣,但不妨碍一些科道言官上疏攻讦贾珩。
  如果说兼祧还能说宁荣两府可得兼祧,那雅若与陈潇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也是兼祧?
  当然,这种看似“荒唐”的配置,恰恰给贾珩身上泼了脏水,而且是持续性泼脏水,以便抹煞其功绩。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的几场大胜似乎也能微不足道。
  这可以说是文臣对战功赫赫的武将的普遍做法。
  贾珩道:“那微臣这段时间就完婚,前天潇潇和雅若都催促了,还有薛家”
  崇平帝目光打量着少年,说道:“薛林两家,将来又不知掀起多少浮议,也就咸宁宽容大度,容你这般拈花惹草。”
  只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先前让戴权调查了一下,不仅是钗黛,听说连女尼都怀了他的骨肉……
  简直不成体统,不过这样也好。
  贾珩闻言,心头悚然而惊,连忙说道:“父皇,咸宁她对儿臣宽宏以待,儿臣不知如何报答。”
  可以说,这句话更像是一句带着崇平帝自白的话,也就朕雄才大略,容你这样的臣子。
  再有突然提及婚事,显然他的萧何自污之法,尚未彻底打消崇平帝心头的猜忌。
  崇平帝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少年,说道:“咸宁她过门也有段日子了,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朕也好抱外孙。”
  其实有些担心应该也没有必要,那些女孩儿都在京中,还有咸宁在一旁在,应该不会有什么。
  贾珩温声道:“此事,咸宁也催促儿臣,或许就在这几个月吧。”
  他现在就怕甜妞儿先怀上……每次她都满载而归。
  有时候真不怪他,实在是恨不得坤宁…宫内。
  嗯,当着这位帝王的面想这些,有些太过刺…嗯,不是,太过荒唐了。
  崇平帝叮嘱道:“你最近一两个月就在京中好好待着,去年忙了一整年了,与家眷聚少离多,最近也在家中好好陪陪家眷。”
  除了山东的海师筹备,攻略朝鲜,一些事还是不让子钰去做了,多多委派其他将校去。
  得让咸宁早日给他生个儿子,有了孩子以后也就有了羁绊。
  事实上,所谓软肋之说,自古以来,如刘邦那样分我一杯羹的情况,其实相当少见。
  多数人还是摆脱不了老婆孩子的羁绊。
  贾珩闻听此言,脸上似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了一声,拱手道:“如无他事,微臣先行告辞。”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天子对他的态度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或者说,天子龙体又出了一些新变化,他看着是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
  待贾珩出了大明宫内书房,不由驻足在殿前,抬眸看向天穹的日光,细品方才的对话,不知为何,心头忽而起了一丝彻骨寒意。
  伴君如伴虎,天子心性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
  而且看天子方才的脸色,的确是龙体有些不豫,或许还能再撑一二年?
  如不是还有辽东未定,女真虎视眈眈,只怕他已经接受崇平帝的权术打压了。
  当贾珩离了内书房以后,崇平帝将一封奏疏掀开,其上赫然写着,卫国公在江南筹备海师学堂,于江南大营遍插党羽,更为前苏州织造之女常妙玉迁居其父坟茔,而妙玉实为女尼,而妙玉已怀有卫国公骨肉……
  妙玉之父苏州织造常进的案子,终于在迁坟之时,为尚勇这位前锦衣指挥使所察知,就即刻奏报给崇平帝。
  “尚勇不好好去查赵王余孽,又行此诛心之论。”崇平帝将密疏轻轻一阖,扔到一边儿,目光莹润如水,转眸看向戴权,轻声说道:“派人告诉尚勇,让他摸清陈渊的下落。”
  戴权心头一惊,低声说道:“是,陛下。”
  不敢多言,转身离得内书房。
  崇平帝望着窗外苍茫暝暝的天穹,目光闪烁了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翁婿和君臣长久而计,他是需得想个法子制衡一下了。
  李瓒调任京中,以兵部介入京营人事、作训,等高仲平在南方督问新政返回以后,坐镇中枢,原也是允文允武的,等攻打辽东之时,分兵几路,以东宫为监军,多方参与。
  没办法,女婿太过能干,不得不防着一手,起码要多点儿都能用人。
  而且还要培养魏王、楚王独当一面。
  崇平帝想了想,拿过一份空白奏疏,拟下,内阁诏令兵部尚书李瓒待交割山西兵司事务以后,即刻返回京城,河北经略安抚司的帅臣人选,改由兵部右侍郎邹靖接任,此外升迁邹靖为军机大臣。
  事实上,李瓒这位内阁次辅一直在外督察公务,也有些不正常,当然的确在大汉文臣中威望渐重。
  ……
  ……
  就这样,玉兔西落,金乌东升,时光匆匆,转眼之间就是三天时间过去。
  随着魏王前往关中京兆府下的几个县开始协调新政,齐王也去了山西帮助地方官员督问新政,而楚王则去了山东协助提督保龄侯史鼐,料理地方军屯事务。
  神京城内政局一时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
  而贾珩则是往来于京营、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之间,一方面是作训兵丁,一方面是与兵部的施杰拣选军机处司员,举荐军机大臣。
  这一日,终于在京中官员瞩目中,贾珩与兵部侍郎施杰的推选人员出来。
  先是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同知和都督佥事,如汝南侯卫麒,入军机处行走,参预机务。
  而后谢再义被贾珩上疏举荐为军机大臣,专务西北事务,在熟知军机枢五以后,领了择日前往湖广督办卫所、屯田的差事。
  崇平帝诏允之。
  一时间,京城中有浙党中人暗称,贾党复盛,在军机处遍插党羽,把持国政。
  而紧接着,军机处司员的杭敏、石澍乃至侯孝康、石光珠以及忠勤侯谢再义、汝南侯卫麒等人,将陆陆续续奔赴巴蜀、湖广、两江点查卫所兵丁以及梳理屯政。
  崇平帝诏旨降下,自安徽卫所屯政败坏以来,山西卫所点查兵丁,梳理屯政,查清隐匿兵丁、人口不计其数。
  朝廷意在清查全国卫所兵丁,轰轰烈烈的崇平新政,终于在崇平十七年也渐渐向卫所、军屯传导。
  第1230章 宝玉:抢走他的林妹妹还不说(求月
  神京城,韩宅,后院花园之中——
  正是春日时节,鲜花盛开,花香醉人,今日正是官员休沐之期。
  内阁首辅韩癀穿行在抄手游廊之间,在一处湖面上停了步子,看向那湖畔的花丛。
  不远处是年初辞了南京差事,在京中赋闲的前国子监司业颜宏。
  “兄长,这卫国公羽翼丰满,如今又往军机处插手人员,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颜宏白净儒雅的面容上带有几许感慨之色,低声道。
  韩癀温声道:“军机处职员几无定品,如今又选派了出去,倒也不是什么安插党羽。”
  “兄长,新政如今已经成为朝野瞩目,现在诸省督抚,争相踊跃而在地方推行新政。”颜宏面色微顿,低声道。
  韩癀感慨道:“是啊,以新政之功绩而定阁臣人选,天下官员如何不趋之若鹜?这是何等的帝王权术?”
  直接明晃晃地告诉地方督抚,推行新政有功者,直升阁臣,辅佐中枢,这在后世也是相当炸裂的。
  虽说成为内阁首辅,但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展宏图,反而随着新政大举,韩癀这位内阁首辅反而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颜宏面色凝重无比,轻声道:“兄长,圣上让魏王、楚王进军机处,这是要考核诸藩,以定东宫?”
  韩癀道:“也不一定,圣上自去岁西北之事时,龙体就多有不豫,如今诸藩也到了观政之时。”
  颜宏默然片刻,问道:“兄长以为,诸藩当中,谁可成为嗣子?”
  韩癀沉吟道:“立嗣以嫡,乃是正道,如今圣上以魏王身后宋家之故,迟疑不立,长此以往,恐于社稷不利,此取乱之道也。”
  这位内阁首辅仍是立嫡立长的支持者,不过崇平帝本就是厮杀出来的蛊王。
  颜宏压低了声音道:“楚王礼贤下士,乐而好学,在江南颇有贤名,整饬军屯更是不遗余力,现在京中倒也有不少同僚,为其慨然风度所折,圣上似乎也颇为属意楚王殿下,兄长如何看?”
  韩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也不好说,圣上向喜制衡之术。”
  颜宏眉头紧皱,问道:“兄长,觉得何人可君天下?”
  韩癀沉吟片刻,说道:“左右都是宫中的家事,为臣子者,但尽臣道,明臣职而已。”
  他如今已是内阁首辅,位极人臣,如是非要掺和这等夺嫡之事,也并无多少好处可言。
  颜宏迟疑片刻,道:“兄长,子升这一年与魏王倒是走的近一些。”
  自从韩晖出了科举舞弊之案以后,虽未被革除功名,但前程尽毁,起码在整个崇平年间不会被提拔,而韩晖毕竟是首辅之子,魏王对其颇多礼遇,自然渐渐团聚在魏王手下。
  其实魏王利用自身优势,不仅结交了韩晖、于缜等人,就连颜宏暗中也与魏王相善,希图将来能够再次起用。
  魏王陈然原本就天然拿着一副好牌。
  韩癀叹了一口气,道:“子升他将来的路,还是得自己来走,先前科举舞弊之案,已在吏部存了档。”
  虽然韩晖功名没有被剥夺,但吏部仍是在履历上备案了曾牵涉到科举舞弊案中。
  韩癀说着,转眸看向颜宏,问道:“翰林院和都察院不少新科进士,最近都与魏王相善?”
  颜宏道:“魏王为皇后嫡子,性情恢弘,待人接物,颇具王者气度,京中不少进士颇为景仰其德。”
  韩癀看了一眼颜宏,道:“毕竟是嫡子,人心所向。”
  其实也是减少朝廷动荡的人选。
  颜宏面色凝重,低声道:“李、高二人尚不知作何而想。”
  韩癀摆了摆手,说道:“圣上乾纲独断惯了,也未必会在意一众阁臣的想法,且走且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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