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1676节
这人怎么就这般缠人。
丽人为了防止旁人起疑,又唤了女官过来撤换餐盘,这样见两人都是规规矩矩相对而坐,倒愈发无人相疑。
或者说,贴身女官念云原就是宋皇后从宋家带出来,纵然心底存着一些狐疑,也不会声张分毫。
说话间,两人又来到一旁的暖阁,隔着一方小几品茗叙话。
宋皇后默然片刻,柔声道:“新政的确是陛下最为紧要看重之事,等到了京里,大概也就是举朝忙碌此事了。”
贾珩点了点头,朗声道:“新政关乎我大汉中兴大计,不容怠忽。”
提及崇平帝,贾珩也正色几分,轻声说道:“如新政大行,我大汉可再延续二百年国祚。”
有些事儿倒也不能深谈,否则,情绪冷却下来,女人在床上都能把你踹下去,毕竟是多少年的感情。
那种“城北徐公与我孰美”的操作,也是在情至浓时才能问出。
宋皇后螓首点了点,目光有些恍惚,轻声说道:“陛下他这些年为了国事操劳,呕心沥血,本宫看着心头倒也不落忍。”
贾珩默然了下,说道:“如今天下四海升平,外患稍去,正是我朝奋发有为,中兴大汉之时。”
雍容华美的丽人细秀黛眉之下,那双莹润如水的美眸嗔白了一眼那少年,如何不知少年正在转移话题,不过倒不欲深谈,说道:“下午了,本宫也要歇息了,子钰也回去吧。”
她真担心这个小狐狸,说着说着就开始胡闹……不定就胆大包天地欺负了她。
万一再珠胎暗结,天爷,她胡思乱想什么呢?
在惊鸿之间,那挺着大肚子的画面,竟是在脑海中闪回,继而丽人连忙将心底的纷乱思绪扫除。
其实,这个时候的丽人,更多还是享受那种与少年郎谈笑的感觉,似乎心态也年轻了许多,倒还是不敢逾雷池半步。
贾珩目光定定看向那丽人,拱手说道:“那微臣告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说话间,蟒服少年在丽人的目送中,缓步出了宫殿,行走在廊檐上,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理智的旗帜在情绪的海平面上重新飘扬。
也开始反思先前的胆大妄为。
刚刚立定身形,却见那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的少女,双手抱着肩膀,恍若清霜的玉颜上不由现出几许冷峭。
贾珩问道:“潇潇,怎么了?”
陈潇剑眉挑了挑,清眸瞥了一眼那少年,冷哼一声,说道:“你真是不客气。”
就仗着她帮着他望风是吧?
贾珩面色沉静,叹道:“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虽然至尊至贵,号令六宫,但却独守空闺,长夜孤枕…这都是封建礼教的迫害。
陈潇:“……”
你是可怜她?你就是馋她身子!
陈潇玉容如霜,压低了声音道:“行了,你记住,你是在玩火,玩火必自焚。”
不过这样也好,等将来或许不用她劝说,他就心安理得地举起反旗。
她就是让宫里那位知道,被亲密之人背叛的苦涩滋味,当年父王那般信任于他,视四哥为长兄如父,结果却连命都保不住。
贾珩默然了一下,低声道:“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陈潇实在有些受不了那酸文假醋,抬脚作势踢了贾珩一脚,清斥道:“快走吧,咸宁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什么飞蛾扑火,在她眼里就是好色如命,无法无天。
贾珩也不多言,目光温煦几许,看向那气质英丽的少女,轻轻拍了拍丽人的削肩,低声说道:“你也多注意一些。”
陈潇点了点头,对上那凝视的目光,芳心深处不由涌起一股暖流。
她和他夫妻一体,两人的命运早已牵绊在一起,不分彼此,将来纵是大祸临头,她们也是一同承担的。
贾珩也不多言,出了宫苑,向着晋阳长公主府而去。
第1195章 贾珩:我愿已成,不复奢求
晋阳长公主府
此刻,晋阳长公主正在与咸宁公主、宋妍叙话,丽人丰润脸蛋儿上笑意微微浮起,低声道:“等大后天就是十五,本宫让下人准备了不少烟花,到时候咱们一起看烟花就是了。”
先前,也已看过不少烟花,不过和他以及孩子,却没有过一次。
众人正在说话之时,却听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官进得殿中,禀告道:“公主殿下,卫国公来了。”
贾珩说话之间,进入后院厅堂中。
晋阳长公主抬眸看向那少年,轻笑说道:“忙完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过来看看你,说什么呢?”
晋阳长公主笑了笑,说道:“刚刚和婵月、咸宁说,你们宁国府上元佳节怎么过呢。”
贾珩道:“放点儿烟花,吃点元宵,热热闹闹就是了。”
甜妞儿因为正居父丧之中,多半不会在宫中放烟花,而其他的地方倒不用迁就,毕竟不是国丧。
不过说来,甜妞儿那边儿孤零零在深宫里,倒也颇为凄苦,他晚一些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等上元佳节以后,他就要前往安徽处理军屯事宜,甜妞儿可能要在金陵待一段时间,也可能直接上京。
毕竟,一国之母也不可能长时间在外面飘着,父丧事罢,自是要返回宫城,以后再想见,就不大容易了。
晋阳长公主如翠羽的柳眉蹙了蹙,美眸打量着那少年,轻声说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贾珩道:“没有想什么。”
晋阳长公主心头涌起一股狐疑,倒也没有继续深究,吩咐道:“怜雪,去让后厨准备午饭。”
贾珩也不多说其他,落座下来,与晋阳长公主一同与李婵月、咸宁公主有说有笑着。
……
……
辽东,朝鲜半岛
在经过了多日的海上漂流以后,豪格所在船队终于到了朝鲜半岛,而立身在甲板上的豪格,抬眸眺望着那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陆地,目中现出一抹迷茫之色。
“主子,我们这般回去,睿亲王那边儿……”正蓝旗的一个满人都统,低声道。
多尔衮之所以没有严厉处置豪格,就是因为没有见到人,而并非是对豪格网开一面。
豪格想了想,低声说道:“先在朝鲜养伤,其他的之后再说。”
多尔衮兄弟两人打得什么主意,他还不知?就是多尔衮亲自领兵南下,也是一样吃败仗的结局。
等他养好伤,再作计较!
众人说着,向着朝鲜而去。
此刻的豪格还不知道,因为自己葬送了几万朝鲜水师,朝鲜当地的官员对豪格也不怎么待见,而且迅速将消息递送至盛京城中的多尔衮。
满清,盛京城
宫苑之中,天穹之上,冬日朗照大地,而殿宇上的檐瓦积雪已经融化至薄薄一层,“滴答、滴答”之声响起,砸落在青砖上。
多尔衮刚毅、黢黑的面容,“刷”地一下子阴沉下来,对一旁的阿济格说道:“刺杀计划失败了,这个陈渊到底可行不可行?”
阿济格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这应该是出了差池,宫禁守卫原就非同寻常,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因此就引起了变数。”
多尔衮将心头的一股烦躁迅速压下,道:“这下子,汉人皇帝起了警惕,想要再行刺杀,大概就是不能了。”
阿济格劝道:“也不能全寄望于刺杀。”
多尔衮脸色难看,默然片刻,也不多说其他。
“王爷,朝鲜传来急报,肃亲王豪格已经到朝鲜岛上。”不多时,一个正白旗的骁锐,快步进入殿中,朝多尔衮拱手说道。
多尔衮脸色阴沉如铁,冷声说道:“给豪格送去旨意,让他速至盛京,他现在已经不是肃亲王了。”
以为躲在朝鲜就没事儿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位汉人的卫国公曾经说过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
阿济格道:“十四弟,兵部军器监的匠师已经在改进相关炮铳,但仍然达不到红夷大炮的射程。”
多尔衮想了想,道:“派人去汉国的军器监,盗取图纸,等运送过来,再做仿制。”
阿济格拱手称是。
待阿济格离去,多尔衮捶了一下桌案,心头郁郁难解。
不知从何时起,大清就开始诸事不顺,现在又折损了正蓝旗的不少精锐,国力愈发虚弱了许多。
就在这时,外间的太监说道:“王爷,范先生求见。”
范宪斗这会儿在太监引领下,跨过门槛,进入南书房。
范宪斗快行几步,行了一礼,说道:“老臣见过摄政王。”
多尔衮连忙离了书案,双手虚扶,热情说道:“范先生,快快请起。”
然后,高声说道:“来人,看座。”
范宪斗做受宠若惊之状,说道:“摄政王折煞老臣了。”
多尔衮赞道:“范先生是先皇的两朝老臣了,如无先生勾画经纬,参佐机务,大清也无今日这般建国称极,称孤道寡。”
范宪斗连忙说道:“王爷过誉了,也是两代先皇励精图治,雄才大略,老朽不过风云际会,附随骥尾。”
多尔衮笑了笑,旋即,正色说道:“范先生,如今国事艰难,我八旗精锐又折损一旗,反观汉廷,自卫国公在平安州侥幸而胜以后,汉廷蒸蒸日上,于西北、藏地先后取得大胜,范先生觉得汉廷如何对付。”
现在女真虽然没有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但清国高层也大多嗅到了一些江河日下的味道。
范宪斗面色凝重,手捻颌下胡须,说道:“王爷,老朽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多尔衮整容敛色,说道:“先生请讲。”
范宪斗道:“我朝太祖打败汉廷大军,彼时,汉廷承平日久,妄自尊大,贪官污吏横行,国内更是灾患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