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1592节
阿巴泰也在一众亲卫的陪同下,拖着受伤的身体,原路返回船只,只留下大批正蓝旗旗丁的尸体在船只甲板上。
贾珩凝眸看向远处四散而走女真船只,吩咐说道:“大船携炮铳前往追击,能留下多少船只就留下多少!”
阿巴泰道:“殿下决定就好,不过这汉人也不全是红夷大炮,这二年比边关的那些汉兵汉将难对付多了。”
这时,阿巴泰在几个亲兵的搀扶下,来到近前,肩头的伤势已用布缠起来,点点嫣红血迹若隐若现。
一方因人多势众,一方趁火铳之利,此刻在海上对峙,少了几许调兵布阵的诡诈,有了几许堂皇的会战之意。
而后,大船扬帆起航。
这时,汉军的将校也与其战在一起,阿巴泰勇猛无比,率领的女真正蓝旗精锐一往无前,宛如一柄利刃杀进了汉军。
这种战损比无疑是汉军小胜一场。
梁王道:“母后,听说是女真再次派来了水师,南下进犯江南,那贾…卫国公还不知如何应对,江南水师都去了南方打红夷去了。”
梁王道:“刚才与冯叔叔说了会儿话,母后,听说南边儿海域之上又在打仗了。”
贾珩拿出单筒望远镜,眺望着远处朝鲜水师的战船,战船与巡船二三百艘,如果再加上一些蚱蜢舟船,密密麻麻,星罗棋布。
贾珩此刻也似有所感,目光紧紧盯着那旗船上的豪格。
贾珩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远处,下令道:“下令,一进入射程,即刻开炮,不与朝鲜和女真水师近身缠斗!”
阿巴泰见此,倒也放下心来,至于周围一众朝鲜水师落水哀嚎,自然没有让这位绕余多罗贝勒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自然还没有等到他出手的时候。
崔道成说道:“王爷,鸡笼山的红夷就有不少红夷大炮,我们南下可以装备上红夷大炮,那时候与红夷合兵一处,汉人绝对抵挡不住。”
这时,豪格见得此幕,说道:“来人,随本王取了汉廷卫国公小儿的人头!”
鸡笼山之上不仅有红夷大炮,也有此刻的朝鲜水师急缺的粮秣以及淡水、蔬菜之类。
韦彻大概是拦不住豪格的主力水师的。
仅仅从兵力而言,江南水师此刻仅有两万五,再加上江北的部分步卒兵马,大概也就在三万人。
接舷、跳荡。
“王爷,汉军的船只在后面追上来了。”崔道成行至近前,说道。
如果楚王真的沾了那小狐狸的光,从此得了陛下的心……
女真高层也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博弈中学习博弈。
正自提到厮杀,阿巴泰忽而见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正是那青年小将,向自己砍杀而来。
“七叔,你没事儿吧。”豪格急切问道。
贾珩看向军帐中的众将校,说道:“待补充船只弹药,本帅明日即领水师南下追击。”
但很快,几员战将以及水卒在一青年小将的率领下,向着阿巴泰等人围拢杀去。
梁王说道:“母后,兵事凶险,这谁都说不了的事儿。”
故而,胜负难料。
相比试探攻击之时,女真和朝鲜水师丢掉了两座巡船,此刻的红夷大炮的密度更大,能够造成的杀伤更多。
她母仪天下,至尊至贵,也算是凤凰罢。
或者说,已经丧失去汉军主力决战的机会,因为这种伤亡下次还要再经历一次。
说着,就要召集身旁的亲卫前往贾珩所在的旗船。
宋皇后玉容妍丽,粉唇微启,柔声道:“贾子钰善于用兵,女真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除却战船、巡船的互相相撞,更多还是小船的逐渐接近,然后通过铁索钩向大船,试图以近战武勇来抵消汉军的火器优势。
“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身材丰腴的丽人,伫立窗前,恍若一株花盘丰硕、饱满多汁的牡丹花,云鬓之下的脸颊肌肤在月光照耀下,如花树堆雪,明艳不可方物,不知为何,心底忽而生出一股感怀,喃喃道。
“母后。”就在这时,梁王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丽人声音婉转轻扬,隐约有着几许小女孩儿的俏皮。
而豪格此刻伫立在旗船之上,眯眼看向远处正在交手的人手,对一旁的阿巴泰说道:“红夷大炮虽然厉害,但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人,我们在海上的船队十分分散,他们的红夷大炮打不了几炮,就不能再打了。”
豪格冷声道:“这一退,等下次再与汉军厮杀,还要付出更大的伤亡代价。”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船板相碰之声,双方楼船剧烈相撞,甲板之上的士卒都晃了晃。
只是凤凰困于牢笼,不得唳鸣于九天……
豪格道:“绵羊永远是绵羊,永远不可能是豺狼。”
贾珩道:“但就怕袭扰之术,多半会南下与红夷配合,杭州和宁波两地的水师需得做好围堵。”
梁王愣怔了下,情知自家母后已经听了进去,旋即也告退离去。
但崇明沙的江南水师学堂的官署中,却灯火通明,众水师将校脸上多是现出凝重。
见得周围被击沉的水师战船,崔道成心头暗急,看了一眼旗船上的豪格。
这本来就不是一战能够解决的事儿,对此,先前倒也有心理准备。
河南,洛阳城
一轮皎洁如银的明月朗照于庭院之中,在初冬的夜晚颇有几许清冷,而庭院中那棵梧桐树光秃秃的枝丫,随风飒飒作响。
……
“能不能打退他们?”豪格问道。
因为大汉是防守方,女真如果在海上一心想逃,根本无法求得全歼战果,但并不意味着不能追击,因为女真以及朝鲜水师在大汉东南沿海没有补给点,而汉军可以在沿途的卫港补充军械以及粮秣和淡水。
她这个儿子也不知为何,总与那贾子钰别苗头。
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第七子,皇太极生前,一直对阿巴泰有所打压,反而豪格因性情暴躁屡屡触怒皇太极,而与身为正蓝旗小旗主的阿巴泰关系较好。
豪格在旗船之上,这次水战主要还是崔道成这位水师总管来指挥,崔道成年近五十,脸上有着朝鲜人的小眼睛、鞋拔子脸,但对水师的指挥经验十分丰富,吩咐着手下人摇动令旗。
等到上午时分,高悬于天穹太阳照耀,天穹雾气散去,而海浪不停拍打着船只,发出唰唰之声。
阿巴泰胡须拉碴的面庞上见着蜡黄之色,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事儿,先前与汉军交手,比着以往更难缠了。”
宋皇后转眸看去,丰熟、明媚的丽人,见着淡不察皱纹的眉梢眼角流溢着丝丝缕缕母性气韵,笑了笑问道:“炜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因为这种小船在海上更难瞄准,红夷大炮打小船,也太过浪费炮弹。
宋皇后柳眉挑了挑,凤眸眨了眨,讶异说道:“海上怎么又打仗了?”
贾珩按着腰间的雁翎刀,立身在船头,冷冷看着这一切。
贾珩看着战报,沉吟说道:“女真主力未损,想要全歼,不太容易。”
以单筒望远镜四下远远看去,可见整个海面战场,汉军虽然落了一些下风,但依仗着火铳之利,仍是远远压制着朝鲜水师,不使其近前。
鲜血染红了整个浪涛滚滚的海面。
豪格目光紧紧盯着那悬挂着“汉”字旗帜的战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让我们的船只抵近,与汉人船只近身厮杀!汉人不是我们大清勇士的对手!”
阿巴泰冷哼一声,掌中的马刀横斩而上,匹练刀光如弦月亮起,“铛”地一声,火星四溅。
因为女真和朝鲜水师这一走,极有可能南下与鸡笼山的红夷汇合。
“韦将军还未回来。”这时,一个锦衣将校禀告道。
只是相比当初与多铎率领乌合之众大战,眼前的朝鲜水师以及女真兵马表现出更多的韧性。
双方军兵操舟迅速抵近,不大一会儿,就听得“乒乒乓乓”的兵刃相击声音传来,金铁之声清脆悦耳,继而是喊杀声震天而响。
保龄侯史鼐手下的登莱水师与朝鲜水师交手,可谓伤亡惨重,如果不是依托卫港,使女真以及朝鲜水师不敢大批抵近,只怕战况更为惨烈,而正蓝旗的精锐旗丁却伤亡较小。
而经过一段时间,战果伤亡也清点出来,汉军江南水师一方伤亡一两千人,击沉了二十三艘朝鲜水师的海船,粗略估计朝鲜水师伤亡六七千人。
“殿下,阿巴泰贝勒来了。”这时,豪格身旁一个汉军旗的将校开口说道。
而周围红夷大炮的炮声隆隆,又向女真和朝鲜水师的战船和巡船轰炸,弓弩与火铳也对射不停。
宋皇后柳叶细眉蹙了蹙,美眸中现出思索之色,柔声道:“你楚王兄他主持兵部,帮着贾子钰操持军械后勤辎重,倒也是正常之事。”
这次明显就对江南水师有红夷大炮的事多加防备,战果趋于正常化,而且这次来袭的朝鲜水师也有好几万,远非第一次可比。
这种伤亡比前段时间的登莱海战还要惨烈。
他因为要坐镇中军,除却遇到豪格、多铎这样的大鱼,否则不会亲自提刀上阵厮杀。
经过了几次面对外战大胜的汉军,在打仗的自信上,的确比以往要强上许多。
宋皇后神色淡了几分,说道:“等这几天看看消息罢。”
而贾菱目光冰冷,手中长刀挥舞,却一刀快似一刀,如疾风骤雨般向着阿巴泰杀去。
登莱水师的战法其实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近船水战,而红夷大炮的存在,已经部分接近了热火器的灼热硝烟。
贾珩此刻手中拿着一柄雁翎刀,面色沉静,冷冷看向渐渐抵近而来的女真战船。
崔道成道:“他们火铳犀利,难以抵挡。”
梁王陈炜也察觉到宋皇后神色不悦,转换了个话题,说道:“还有件事儿要和母后说,楚王兄此刻就在金陵,听说被贾子钰委任了主管军需后勤的差事。”
周围的女真正蓝旗旗丁也与汉军厮杀在一起,一时间,喊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南京官员以及百姓,闻言,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贾珩也终于来到了战书上所定的海面上,此刻放眼望去,天空蔚蓝,海天一色。
豪格所依仗的就是,正蓝旗精锐兵丁作战勇猛,在先前与登莱水师的对战中,无疑也证明了这一点儿。
反观汉军,战船受伤寥寥,更多还是在近战时,被朝鲜水师或者女真正蓝旗的旗丁缠住。
豪格闻言,脸上浓郁的怒气散去几分,目光阴沉几许,说道:“我也正有此意,淡水和粮秣支撑不了太久,南下要紧,有了我们的精兵,再加上红夷的火器,汉人再难相抗。”
随着时间过去,经过几轮轰击以后,女真以及朝鲜水师的船只渐渐抵近汉军的船队,虽然江南水师一直试图拉开距离,但难免还是相互缠斗一起。
悬挂着满清龙旗的旗杆之下,豪格一身戎装,身形魁梧,此刻脸色阴沉,目光如虎狼一般,紧紧盯着跪将下来的崔道成,说道:“今日战况局势一片大好,就差一点儿就可彻底击溃汉军水师,为何要鸣金收兵?”
而两江总督衙门派来打探消息的小吏也等候多时,等战胜的消息传来,即刻乘船前往金陵禀告,以安定人心。
应该不会,相比咸宁,小狐狸与然儿还要近一些才是。
可或许正是此因,陛下才迟迟不表态?
这些年,父亲和她已经尽力降低宋家对朝政的影响了,陛下为何始终就是不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