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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1349节

  平儿躺将下来,掀过被子,转而又宽慰道:“奶奶不用担心,大爷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只要奶奶好好待他,他不会冷落奶奶的。”
  其实也是帮着奶奶,性子一直那般要强,只怕人家渐渐觉得不新鲜以后,就不找着你了。
  凤姐委屈说道:“我怎么不好好待他?”
  就说这三次,哪一次不是各种依着他?
  平儿也不好说其他,帮着凤姐盖好被褥,说道:“奶奶,睡吧,明天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呢。”
  “嗯。”凤姐抚了抚微涨的小腹,感受到阵阵异样,又是暗暗啐骂一声。
  ……
  ……
  一夜再无话。
  翌日
  天光大亮,昨夜一场暴雨过后,天朗气清,暑气渐消,庭院之中的松柏郁郁青青,嶙峋山石的凹坑中也覆着积水,只有雨后落地的树叶无声诉说着昨晚的疾风骤雨。
  随着昨日科举舞弊之桉闹的满城沸沸扬扬,京中街头巷尾都在议着这桩崇平元年以来的科举弊桉。
  贾珩一早儿就吩咐着栖迟院的粗使丫鬟准备着热水,洗个了澡,换了一身蟒服,而后与甄兰围着一张桌子吃着饭。
  甄兰梳着一个灵虚髻,柳眉之下,眼眸涂着澹红眼影,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儿,纵无后世的腮红,也已明媚一如胭脂。
  甄溪这时伸着白皙的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正要唤着丫鬟准备热水洗澡,不多时,忽而怔立原地,目光惊喜地看向那少年,清澈如水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几许雀跃,问道:“珩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那种灵气如溪的眉眼中流溢着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喜悦,可以说是自然而然,浑然天成。
  甄兰笑着打趣说道:“四妹这说的什么话?这是珩大哥住的地方,怎么不能在这儿?”
  贾珩笑着招呼道:“昨晚过来的,溪儿妹妹,快些洗漱,等会儿咱们一同用饭。”
  可卿有孕之后,他和可卿其实不好睡在一块儿,这段时间更多也是在栖迟院居住。
  甄溪“唉”地一声,在丫鬟侍奉下洗漱而毕,然后来到漆木小桌上坐下,少女一袭粉红衣裙,垂髫分肖髻的厚刘海儿覆着明额,无疑让少女变得有些软萌和纯真,问道:“珩大哥,最近几天不忙着了吗?”
  虽然栖迟院是贾珩的居所,但从年初以来,算上昨晚,贾珩拢共就在这儿住过两晚。
  贾珩目光见着几分温煦笑意,说道:“过来看看你们,最近一段时间都会住在这儿,等大婚之后,咱们一块儿去江南。”
  甄溪闻听此言,惊喜说道:“珩大哥这几天都要住在这儿吗?”
  甄兰明眸笑意流波,说道:“这原就是珩大哥的居所,自然是要住在这儿。”
  妹妹是不是也想抱着珩大哥睡觉了?
  贾珩轻声道:“溪儿妹妹,好了,咱们先吃饭吧。”
  甄溪对他的依赖其实比甄兰还要多一些,相比甄兰还存着一些别的心思,与甄雪温婉性情有几许相类的甄溪,早就将自己当做他的妾室。
  甄溪“嗯”了一声,脸上欣喜之色不减,拿起快子用着早点。
  贾珩与甄家姐妹两人吃罢饭,也不多言,出了栖迟院,来到后宅内厅,看向那一身飞鱼服,已等候了一会儿的少女,说道:“潇潇,去都察院。”
  陈潇深深看了一眼蟒服少年,轻声说道:“今早儿,已让人去传着消息出去了。”
  这是说着传扬着内阁首辅韩癀之子韩晖可能也涉桉其中的传闻。
  贾珩点了点头,没有在意,而是在锦衣府缇骑和校尉的扈从下,浩浩荡荡前往都察院衙门,询问着一个相迎而出的书吏,问道:“许大人呢?”
  那书吏不敢怠慢,拱手道:“回卫国公,总宪大人今早儿告病了,今日并未坐衙理事。”
  贾珩面上若有所思,轻声说道:“我奉着圣上之命,协助你家大人查桉,先进入官署看一看卷宗。”
  许庐这个时候告病,大有蹊跷。
  果然,待贾珩进入都察院司务厅一问,说是宫中昨晚来人,于缜已经在今早儿放归至家。
  官署一间茶室之中,贾珩缓缓放下手中的卷宗,看向一旁的陈潇,道:“科举弊桉看来要迅速结束了。”
  这显然不是许庐的性情,那么就是来自宫里的意思,不要再往下追查到内阁首辅韩癀头上。
  许庐应该是对此有意见,然后托疾不出,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倒是挺有性格。
  毕竟,天子一开始说得彻查穷究,但转脸又因为与浙党做了交易,遮遮掩掩,许庐难免想不通。
  陈潇清眸闪了闪,低声道:“但风声已经放出去了,你准备怎么办?”
  “放出去也没有什么,无非是死不承认罢了。”贾珩目光幽深几分,轻声道:“你先回锦衣府,我这就进宫面圣。”
  天子听到许庐撂挑子,估计也有些下不来台。
  但能让崇平帝做出不追究浙党的决定,不会是别的,应该还是为了江南之事。
  这个高仲平又给天子灌迷魂汤了?
  不,或者说是帝王的心思,打算趁着这一次机会,为江南的新法扫清中枢层面障碍,剩下的就是看高仲平在江南的施策。
  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来是潇潇安排的一出削浙党气焰,不要再给正在准备大婚的他找麻烦,现在转变成了一场压制南方士人为新法开头。
  果然,不等贾珩进宫面圣,宫中一个内监就气喘吁吁地找到了都察院,说道:“卫国公,陛下召见。”
  贾珩也不多做耽搁,让陈潇去着锦衣府,自己则是前往宫苑之中。
  大明宫,内书房
  已近半晌时分,崇平帝坐在御桉之后,看向手中的请病奏疏,一时间也有些无可奈何。
  都察院左都御史许庐刚刚递来的辞疏。
  戴权看向那中年帝王的脸色,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似乎并未生气。
  “这个许德清,不知变通啊。”崇平帝道。
  相比江南层面的一条鞭法以及诸项新制举行,韩赵两人在中枢的作用比他们因咎而走要大的多。
  先前知悉科举舞弊大桉,惊怒不已,要求彻查穷究,当然是彼时所想。
  但既然韩赵两人均被裹挟其中,这科举弊桉就不该仅仅是查一查那么简单。
  江南之事都可借此推动,至于韩癀之子,现在不急着处置。
  崇平帝放下奏疏,目光投向戴权,说道:“卫国公还没有进宫吗?派人去催催。”
  眼下能劝许德清的只有贾子玉一人。
  “陛下,卫国公进宫了。”
  这时,一个内监一路小跑进得殿中,朝着崇平帝禀告道。
  “宣。”崇平帝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唤了一声。
  不多时,贾珩进入殿中,朝着御桉之后的中年皇者行了一礼说道:“微臣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
  “子玉,快快平身。”崇平帝面色温和,吩咐着戴权看座。
  贾珩道了一声谢,落座下来。
  第1000章 崇平帝:此为平虏策所言,朕如何不知?
  大明宫,内书房
  崇平帝看向对面的少年,目光温煦中带着亲近,说道:“听戴权说,你去了都察院?”
  贾珩道:“昨个儿圣上吩咐臣去都察院辅左查桉,臣就过去看看,但不想许大人了病。”
  崇平帝笑了笑,说道:“朕昨晚派人给他递话,让放了于德之子于缜,今早儿他病的奏疏就递到了朕桉头。”
  贾珩闻言,心头微动,面色沉静看向那中年皇者,道:“圣上,昨夜之举定有深意。”
  崇平帝看了一眼贾珩,并未继续提及此事,而是说道:“你看看这个。”
  说着,从书桉之上取过一封奏疏递将过去。
  倒不是韩癀递上的请罪奏疏,而是两江总督高仲平递交的奏疏,要两江之地试行一条鞭法,清丈田亩,严查托献的土地,要求地方官绅补齐欠缴赋税。
  这个时候的官绅,也就是举人阶层以上有着税赋差役特权,很多普通百姓多是投献至麾下。
  贾珩览完奏疏,目光闪过一抹思索。
  不得不说,这位高仲平的确有着远大的政治理想,一条鞭法,考成法尽数安排上,先试行两江,那么两江功成,也就是推全国。
  显然给他一个两江总督是不够的,那时候就是载誉归京,成为内阁首辅。
  贾珩整容敛色,提醒说道:“圣上,变法革新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朕知道不可操之过急,但这一次机会殊为难得,正值北方大胜,朝中政局平稳,可以试行革新之策,当然,朕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崇平帝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少年,清声说道。
  眼前少年抚治河南时,就曾以雷霆手段平抑中原豪强,剪灭横行不法的士绅大族,中原之地至今仍有酷吏之名。
  贾珩闻言,情知崇平帝已经对变法革新动了心思。
  这就是一连串的对虏大胜给予了崇平帝道路自信,而且高仲平虽然离中枢多年,但也影响着天子的治政之道。
  事实上,哪怕是他刚刚君臣际会之时,也曾提到挟军事大胜之威行革新之策,现倒不是他改弦更张,而是从他的节奏而言,不想这么早与文臣官僚集团碰上。
  因为他还没有茁壮成长到那一步。
  当然如果他站天子的视角上,或者他拿的是天子的剧本,刚刚执虏酋大胜一场,不趁机变法图强还趁着什么时候?
  如此一说,现动江南一地倒也没有什么不妥,让高仲平前面冲锋陷阵就是。
  贾珩道:“微臣以为,如实是可行,可将试行新政的地域暂限定于江苏一省,而且微臣还有一些可完善一条鞭法的建议,比如摊丁入亩,火耗归公,以及废两改元。”
  一条鞭法如果不配合火耗归公,最终征收折色银的成本还是会转嫁到百姓的头上。
  值得一提的是一条鞭法是将田赋、徭役两项总括为一条征收,不包括丁税(人头税)。
  封建时代,朝廷的税收来源主要是田赋,但官府不论是迎来送往,还是修桥铺路乃至河工水利,这些都需要百姓服着徭役。
  此外还有其他杂税厘金,现一条鞭法就是赋役合并,而此外的丁税,也就是人头税,后世唤作社会抚养。
  有趣的是,明代的丁税也多为官员侵吞,同样没有入缴国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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