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1211节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晋阳长公主柔润盈盈的目光关切地看向少年,低声说道:“不过,甄晴这个阴毒性子,你最好要防备一点儿,她现在怀了你的孩子,自持有了依仗,将来说不得会多行险计。”
贾珩紧紧抱着丽人,轻声说道:“我心头有数。”
他会好好教育着甄晴,不能再用那些下作手段对付着自家人。
晋阳长公主转眸看向少年,幽幽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你不知道,女人有了孩子以后,为了孩子将来有个好出身,是多么狠毒,宫里那些惨绝人寰的恶毒之事,你不知道的。”
那个甄晴如是,她将来也不知……
贾珩轻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看好她的。”
晋阳长公主将螓首靠在少年怀里,低声道:“你最近也收敛一下,别让人看出一些端倪。”
贾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音。
就在两口子说着话之时,因为今日是小年,此刻国子监监舍之中的监生,已经陆陆续续离了监舍,返回家中,但在个别带头人的串联下来,一股暗流正在酝酿。
此刻,在朱雀大街南边儿的梧桐巷中,前国子监祭酒方尧春宅邸之中,却无多少过年的热闹气氛,只有寥寥几个仆人打扫着门楣上的灰尘。
府中更是一派愁云惨澹之景。
后宅厅堂之中,方尧春已被革职有一两个月,现在赋闲在家,只能看看书,下下棋,寄情山水,聊以自慰。
方家本身也是江南望族,族中良田万顷,铺子几十家,吃喝自然不愁。
而方尧春同样也是士林清流,在国子监中的同年、朋友、门生也有不少,甚至这次被革职,如果不是贾珩弹劾,再过一二年重新启用,就有些法定休假的意味。
正如《红楼梦》原着中的贾雨村,因贪酷之罪而被罢官去职,但过上几年又重新起复,这就是官场。
朝廷培养一个官员不容易啊。
唯有,“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永不叙用”的“双开”,才是真正的结束政治生命。
方尧春之子方旷,进得屋中,恭谨行了一礼,说道:“父亲。”
方尧春凝眸看向自家儿子,面色现出诧异,轻声说道:“旷儿,怎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家儿子与甄家的婚事,得罪了那位永宁侯,他这个国子监祭酒也不会被去位。
方旷道:“国子监最近起了流言,父亲可知?”
方旷现在就在国子监读书,听得同年的一些琐碎声音。
“什么流言?”方尧春皱了皱眉,沉吟说道。
身为前国子监祭酒,虽然被革职,但注意力仍然忍不住落在先前的国子监中。
方旷说道:“我听监中的邵象先、杨舟等两位同年叙说,安徽新省一立,科举名额取制将动,如是在北卷还好,与北人相较,我南方士人才华横溢,反而容易了一些,但听说安徽会取着中卷,监中太平府、池州府、安庆府等籍贯的监生已经群情激奋,想要寻那位钦差永宁侯给个说法。”
说到最后,方旷白净面皮的面容上,阴郁之色笼罩,目中闪过一抹恨意。
甄兰那个贱人!说着不愿做他的妾室,结果跟着姓贾的去了神京,还不是做着人家的妾室?!
而且一场冲突,还连累了父亲丢了国子监的官儿。
一想到那柳眉细眼,冷艳俏丽的少女在旁人身下婉转承欢,方旷心头的怨毒就如毒草一般疯狂滋生,缠绕了内心。
方尧春眉头皱了皱,放下手中的书册,问道:“此事可曾属实?”
“监中监生都这么说,说是朝廷欲抑南人。”方旷低声道。
方尧春默然片刻,问道:“那些监生打算做什么?”
方旷轻声说道:“都说要围了宁国府,让那贾珩小儿给个说法,甚至驱逐小儿回京。”
方尧春面色倏变,目中现出一抹惧色,说道:“这……那贾珩小儿可是锦衣都督,如果派来了锦衣缇骑,该当如何?”
方旷冷笑一声,说道:“父亲,如果真的出现流血冲突,那小儿势必要背上千秋骂名,这不是一两个士子,这次大约有着二三百人,如果再加上一些看热闹的,大约有着四五百人。”
方尧春起得身来,来回踱着步子,心头辗转来回,思忖着其中缘故,冷声说道:“不管如何,那时候那小儿的差事也就办砸了,纵天子宠信殊异,不忍罪责,但小儿也势必威信扫地!”
在革职在家的这段时日,他无日不想着报复,那小儿太过可恨,他不过是因为甄家之事起了争执,何至于狠辣至斯,弹劾他去职?
可那小儿正是如日中天,天子对其佞言偏听偏信。
奸臣当道,朝纲败坏啊!
方旷轻声说道:“父亲可以趁势安稳人心,这落在士林之中也就有了名声。”
其实,这是他的好友杜鼎给他出的主意,以此高风亮节之举收拢士林之心。
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当沉邡想着借助国子监监生闹事之时,展示顾全大局,相忍为国之时,智谋之士也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关节。
方尧春打定主意,低声道:“旷儿,你去留意着,看他们什么时候围了宁国府,为父就去劝说监生。”
当初永宁侯弹劾他,而他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方旷闻言,拱手一礼,连忙说道:“父亲,那我先回去了。”
第914章 永宁侯到了!
晋阳长公主府,阁楼之上——
冬日午后静谧的日光,透过窗灵上的玻璃照耀在室内,恍若为一对璧人披上了一层金色纱衣,而丽人光洁如玉的额头以及渐渐雍美、丰丽的玉容,更好似蒙上一层圣洁和母性的光辉。
贾珩与晋阳长公主依偎着说话,不觉时间飞快。
见着丽人抿唇,贾珩起得身来,从小几上提起一个茶壶斟了两杯茶,递将过去。
晋阳长公主接过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柳叶细眉之下,凤眸莹莹地看向那少年,嗔怪道:“你在南边儿一个又一个,你家里那位也该有着孩子了。”
仔细想想那秦氏也有些……可怜,自家夫君在外间孩子都有了三个,自己懵然不知不说,膝下还无子嗣傍身,这正妻不当也罢。
贾珩轻声说道:“我回家里时候,可能也就这一二月了罢。”
不采取任何措施,两个年轻人,身子又没有什么毛病,有孩子是必然现象。
晋阳长公主柔声说道:“膝下总是没有孩子,也不是法子,将来可有的争执呢,就那个甄晴,她不是往你府里送了两个妹妹,你等着吧,将来争端不少。”
那个秦氏没有孩子,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傍身,将来的处境可想而知。
贾珩神色不自然,说道:“咱们先不说这个了。”
晋阳长公主柳叶细眉之下,温婉凤眸见着一丝好笑,说道:“怎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贾珩揽过丽人的香肩,低声说道:“我回京时候……她也就这一两个月了。”
他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和晋阳谈论可卿,总有些怪怪的,他在神京时候,与可卿的相处日子只多不少,如一日三餐般,谁还会把每天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大书特书?
晋阳长公主柔声道:“那也好,那甄家的事儿,将来你是准备怎么处置?”
贾珩沉吟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甄晴那边儿我会盯着一些。”
现在晋阳俨然以正宫自居,开始给他出谋划策。
其实与甄晴的第一阶段博弈,以他的全胜而告终,但第二阶段博弈刚刚开始,等磨盘有了孩子以后,正如晋阳所言,会更加复杂。
晋阳长公主想了想,莹润美眸中带着几许关切之色,柔声说道:“你在江南还是要小心再小心才是,尽量少一些来往才是,纵然来往也不要单独待得时间长了,引人怀疑。”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这边儿倒是没什么,但她们两个正在孕中,有时候也没有法子,不过我会注意的。”
他倒是想着来往少一些,但甄晴肯定心态爆炸,他只能寻正事来作为借口。
“你心头有数就好。”晋阳长公主轻声说道。
两人说着话,怜雪提着一个食盒,进得阁楼,柔声道:“公主殿下,银耳莲子羹好了。”
说着,端上一个碗碟,递送过来。
贾珩接过一个玉碗,拿起汤匙轻轻搅动着银耳莲子羹,在圈圈涟漪中热气散开,目光温煦地看向丽人,说道:“晋阳,你也吃点儿吧。”
晋阳长公主腻哼一声,道:“本宫自己来就好了,等本宫老的动不了,你再喂食不迟,嗯,那个时候你说不得又嫌弃本宫不好看,去寻哪个小姑娘去了。”
贾珩递过去,面色微微一顿,柔声道:“瞧你说的,哪个小姑娘有你生的好。”
晋阳长公主端起玉碗,拿起汤匙,小口食用着,美眸不时凝睇而望,看向对面的少年,心头涌起一股温馨和安宁。
哪怕只是他陪在身边儿,让她看着他,就已然心满意足了。
待晋阳长公主吃罢饭,贾珩接过玉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问道:“你过年不回去,宫里太后那边儿会不会催着你回去过年?”
晋阳长公主拿着手帕擦了擦嘴,柔声道:“没什么,以往年年过年都陪着她老人家,现在偶尔一次不回去都没什么,本宫先前打发了怜雪送过去一些物件还有金陵的特产送过去了。”
贾珩想了想,道:“我在这儿要不要买点儿礼物递送过去?”
晋阳长公主瞥了一眼少年,羞嗔道:“你买什么礼物?”
贾珩笑了笑,说道:“我还没想好,晋阳你觉得送什么才好?”
“太后这些年信佛,不过什么金银玉器,就别送了。”晋阳长公主想了想,柔声说道:“母后这些年一直想求一卷鸡鸣寺的高僧大德抄写的《般若经》,本宫前不久去鸡鸣寺敬献三千两香油钱,玄明大师已经答应为母后抄写一卷,你拿着送过去吧。”
贾珩:“……”
“那是你送的,我再想别的礼物吧。”贾珩握住丽人的纤纤柔荑,轻声说着,忽而问道:“你怎么想着去鸡鸣寺了?”
晋阳长公主嗔白了一眼贾珩,柔声道:“这不是有孩子了吗,想要去求个心安,求一个法器,将来给孩子带着。”
说着,起得身来,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做工细腻的檀木麝香手串儿,递了过去,道:“诵经开光过的。”
贾珩拿着手串,轻声道:“这个手串品相不错,不过给小孩儿戴,会不会不太好?”
晋阳长公主道:“那等他周岁的时候戴。”
贾珩道:“我是说,小孩子接触这些佛道禅机的东西,别是耳濡目染,移了性情,将来再想着出家就不好了。”
晋阳也是头一次当母亲,这些事情不是太懂。
丽人闻言,倒是有些被吓到,玉容现出一丝迟疑,连忙道:“那还是算了,本宫替他戴上就好了。”
贾珩笑了笑,看向那眉眼中现出一丝害怕的丽人,心头也有些感慨。
晋阳以往何时现出这般惶惧的神色,那怕只是一闪而逝?
只能说,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晋阳长公主明丽玉容上现出笑意,问道:“对了,孩子取什么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贾珩笑了笑,道:“我还没想好呢,等确定了男女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