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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971节

  除了狗急跳墙,根本兴不起大风浪。
  在平行时空的道光年间,两江总督的陶澍,处死了一位大盐枭然,后对两淮都转运司的官员撤职,惶惶不可终日的扬州盐商除了求到军机大臣那边,然而军机大臣曹振庸“深明大义”,就彻底没了主张。
  现在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军机亲自督促盐务整饬,无疑是欺负人了。
  汪寿祺苍老眼眸微微眯起,道:“不管是齐郡王还是沉大人,现在都无力抗衡永宁伯。”
  萧宏生听着几人越说越丧气,目光闪了闪,说道:“汪老爷,如那永宁伯所言,纵是改以票盐之法,以我等几家之资本充实,也必能力争上游,未必需要铤而走险,抵抗大势。”
  汪寿祺默然片刻,道:“萧贤侄所言不无道理,我等资本充实,比寻常人自要强些。”
  其实,他心底还隐隐担心一事,对两淮盐运司亏空的追缴,真的就止步于此?
  程、马、鲍、黄四家被查抄了这么多银子,落在朝廷衮衮诸公眼里,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朝廷难道一点儿都不为所动?
  但这些隐忧不好与其他三家叙说,反而还不能道明。
  “需再转移一些子弟出去,江南不好呆了。”汪寿祺心头打定了主意。
  大批财货多半转移不出去,锦衣府卫原本盯梢盯的正严,但族中子弟带着一些细软出去,多留后路,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就在扬州四位总商想着应对策略之时,与此同时,两江总督衙门的后堂之中,沉邡听完幕僚打听而来的盐务之议以及章程,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行票盐之法,如是百姓纷纷前去领票购盐,是否导致官盐价格下跌,侵蚀国家税赋之源?”
  如果是这样,那时金陵舆论哗然,在一片反对声浪中,他再综理盐务,力挽狂澜,或许能重获圣卷。
  “制台大人,听说以盐票领盐要缴纳一定税金,一票所定盐引,也不是普通百姓之家能够购买,而贩卖也有区域,这样一来,原本叠床架屋的人事为之一清,层层流转浮费尽去,官盐价格势必大大降低,畅销江南江西、湖广河南诸省,一来一去,收缴税银大增也未可知。”白思行默然片刻,提醒说道。
  卢朝云道:“东翁,此策集众人之力降低浮费,弃总商而括收盐利于盐运司。”
  沉邡沉吟片刻,道:“这些都是未知之数,且再看看成效才是。”
  说着,看向卢朝云,问道:“如今金陵方面士林舆论如何?”
  “经昨日为永宁伯加官太子太保之后,金陵城中科道言官串联弹劾奏疏,大为减少,似是……被吓着了。”卢朝云皱眉道。
  沉邡闻言,冷声道:“这些人,果然不能指望!”
  白思行劝慰道:“东翁,现在正是永宁伯势头正勐之时,彼等心存忌惮,也属正常,不过经此一事,朝廷方面如有对永宁伯不满之人,可待永宁伯在江南军政有所差池,那时共同发力,逐永宁伯回京。”
  沉邡闻言,面色变幻片刻,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只是心头不甘,奸佞当道啊。
  甄家庄园
  后院花厅之中,甄应嘉、甄韶、甄轩等几个人列坐一旁,不远处还有楚王妃甄晴。
  甄应嘉听完甄珏所言,看向自家三弟甄轩,问道:“三弟,你深通商贾货殖之事,票盐之法章程比之专商引岸之法,有何高明之处?”
  甄轩掌管着甄家的各处生意,甚至平常也帮着甄应嘉梳理江宁织造局以及杭州织造局的账簿。
  此刻,眼前一亮,赞叹道:“兄长,此法甚妙,减少浮费,淮盐大销,我甄家也可购置盐票,行盐诸省,如得利银,也能填补织造局的亏空。”
  甄韶眉头下的目光同样划过一道亮光,抬眸看向甄应嘉,道:“兄长,三弟此言甚好。”
  随着甄老太君去世,甄应嘉兄弟已知道甄家最大的雷就是金陵体仁院留下的巨额亏空,而且甄老太君临终之前的一封陈情奏疏,也向崇平帝坦白了一些底细。
  因为亏空数额巨大,牵涉到太上皇南巡,甄家砸锅卖铁都凑不出这些银子,不管填上多少亏空,起码要积极填补,给宫中一个态度。
  甄应嘉看向坐在一旁的甄晴,问道:“晴儿,你怎么看?”
  甄晴云鬓之下,那张不施粉黛,不减妖媚妍丽的玉容上,正自见着思索之色,回转过神,轻声道:“父亲,我觉得既是盐运司说,不论何人都可凭票取盐,那我甄家自然也可以,而且以我家的船队规模和人手,从两淮运盐至湖广诸省,一年可多得百十万两,那时也好填补亏空。”
  事实上,票盐法本就不限人,而甄家早就想在盐业上分一杯羹了,只是先前两淮都转运司以及八大总商将蛋糕早就切好,甄家也不好插手。
  现在正好得了机会。
  甄应嘉点了点头,道:“那这两天,你和你妹妹再去一趟宁国府,问问子玉,看他是怎么个章程。”
  甄晴柔声道:“父亲,珩兄弟他忙完江南的差事,可能去姑苏一趟,盐务上的事儿,多半还是扬州盐院衙门在统管。”
  甄应嘉问道:“对了,你妹妹她也一同去扬州?还是说就这般住在宁国府,一直不回来了?”
  昨天,甄晴回返之后,自觉劳累不堪,就回了自家庭院洗去一身征尘,对贾珩收下甄溪一事让女官传达,颇为语焉不详。
  甄韶与甄轩看向甄晴,目中见着疑惑。
  “子玉也是看溪儿妹妹可怜,才答应收下,二叔夺情的事儿,还要再看有没有战事,不然科道言官也会群起弹劾。”甄晴轻声说道。
  甄韶目光叠烁,开口道:“如今城中弹劾子玉的人不少,如是上奏夺情,容易落人口实。”
  甄应嘉心头也有几分欣然,点头道:“是啊,甄贾两家原是世交,只怕落在别人眼中,总有闲话。”
  看向自家父亲和几位叔叔脸上的欣喜之意,甄晴见此,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宽慰道:“我和……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是有了战事,那时候夺情起复也顺理成章,纵无战事,也要等现在江南大营没有一个高阶将校,二叔正好出马帮着珩兄弟,应对寇虏。”
  甄家众人闻言,都是微微颔首。
  第773章 崇平帝:四五千万两,国库三年都不用征税了……
  金陵,宁国府
  此刻黛玉坐在后宅花园中,坐在轩室当中,与李绮下着围棋,李纹则是搂着瓷娃娃般的水歆观战,正是青春烂漫的少女,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渐渐熟稔,欢声笑语,无话不谈。
  雨后的金陵城空气清新,庭院东南角的桂花树,细小的澹黄色桂花,稀稀落落掉落在草丛中,馥郁的花香混合着几许雨后的草木之气,飘荡而来,不时传来几声欢快鸟鸣。
  甄溪一袭浅白色素裙,坐在一张竹制藤椅上,手中正自拿着一本书,凝神阅读着,从封皮上写着“三国”两个大字。
  少女昨晚在宁国府住了一夜,从原先好似一只受惊的兔子,到现在也渐渐安静下来,弯弯细眉之下,秀丽白腻的鹅蛋小脸,气晕如霞,琼鼻之下唇瓣似樱桃形状,相比甄雪,因是年岁小,不论是身形还是脸蛋儿,无疑更为娇小玲珑,好像m码的甄雪。
  “姑娘,喝茶。”这时,袭人端过一杯香茗,递将过来,看向神态娴静的少女,心头暗道,昨天听晴雯说,这是甄家给大爷送来当妾的。
  “谢谢袭人姐姐。”甄溪抬起清丽无端的韶颜,梨涡浅笑,声音酥糯。
  紫娟从一旁端过茶盅,递送给正在下着围棋的黛玉和李纹、李绮两个小姑娘,还有在李纹怀里,捧着小脸看着几个姑姑下棋的水歆。
  就在这时,贾珩换了一身衣裳,在嬷嬷和丫鬟的行礼中进入轩室,看向黛玉以及几个小姑娘,轻声说道:“林妹妹。”
  黛玉放下手中棋子,星眸目光润光微微地看向那少年,欣喜问道:“珩大哥这是刚从衙门回来了?爹爹呢?爹爹没有随你一同回来?”
  贾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去了趟户部衙门,姑父他先回了扬州。”
  黛玉闻言蹙了蹙秀眉,讶异说道:“爹爹怎么回扬州了?”
  贾珩道:“在户部衙门初定了盐务的章程,姑父急着回去扬州处置公务。”
  黛玉闻言,面色怅然若失,幽幽一叹。
  贾珩看向变得怅然的黛玉,轻声道:“妹妹也别太担忧了。”
  这时,甄溪拿着书,耳朵几是支棱起来,偷听着那少年与黛玉的对话,小脸上见着几许好奇。
  珩大哥和林姐姐好像在说着盐务上的事儿?
  贾珩看向甄溪,道:“溪儿妹妹在这儿住着还习惯吧?”
  其实昨天真是尴尬人碰上尴尬事,再加上甄晴那个作姐姐的,实在荒唐,也不知有没有给小姑娘心底留了一些阴影。
  甄溪放下手中的三国话本,轻声说道:“珩大哥,林姐姐还有纹姐姐和绮姐姐,对我挺好的。”
  贾珩点了点头道:“在这儿住着习惯就好,有什么短了缺了什么的,和我说就是了。”
  甄溪眉眼羞怯道:“谢谢珩大哥。”
  黛玉将围棋让给了李纹和李绮两姐妹,随着贾珩出了轩室,来到后院的回廊尽头,柔声道:“珩大哥方才提及盐务,可还顺利吗?”
  说着,提起一旁的茶壶给贾珩斟了一杯,秀丽玉颜上见着恬然之态。
  贾珩点了点头,接过茶盅,轻声说道:“顺利倒是顺利,已经定章立制,剩下的就是看执行,江南江北的军务也差不多这样,接下来有不少空闲时间,好好陪陪妹妹在金陵城中走走。”
  先前七天当中,抽空一天半时陪着黛玉去了鸡鸣寺、凤凰台等景点游玩,答应了黛玉的事儿还是要做到。
  黛玉星眸熠熠流波地看向少年,柔声道:“珩大哥忙着正事要紧。”
  贾珩呷了一口茶,道:“明天妹妹好好收拾收拾,等后天,妹妹随我去一趟姑苏。”
  “去姑苏?后天?”黛玉惊讶了下,问道。
  虽贾珩昨过,但黛玉却没有想到竟这般快?
  贾珩离座而起,凑将过去,拉过黛玉的纤纤素手,少女纤细幼嫩的手指恍若葱白。
  黛玉眉眼浮起一抹羞意,低声道:“珩大哥。”
  贾珩将黛玉拥在怀中,坐在自己腿上,宛如抱着一个瓷娃娃,凑近少女的耳畔,温声道:“最近一段时间正好不算太忙,再说先前都是答应过妹妹的。”
  答应的一定要做到,不能画饼,看你的态度……嗯,这也算是小仙女的经典语录。
  黛玉闻听此言,将螓首抵靠在贾珩怀中,心头甜蜜不胜,低声说道:“珩大哥最近如是公务缠身,再等一段时间也不迟的。”
  贾珩道:“这段时间倒也不忙,正好陪着妹妹去姑苏看看,再说前段时间,江南巡抚章永川行文至江南大营,提及海防烽候示警体系需要重新梳理,以便谨防先前虏寇泛舟渡海袭扰沿海,我正好前去视察一番,也算公私两便了。”
  此外,去苏州还是有着公干,比如前去寻找会稽公主的驸马,查清隆治年间的亏空,然后对剩余的四大盐商彻查穷究。
  一旦票盐法大行,金陵城中的达官显贵闻风而动,都想要在盐利上分一杯羹,那么对扬州盐商也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汪、黄、江、萧曾经赊欠、挪用盐运司的巨额库银,都要一一补缴回来,他这也算不上赶尽杀绝,而是社会财富和资源的再分配。
  听着少年讲述公务行程,黛玉星眸闪了闪,涌起一抹促狭笑意,柔声说道:“珩大哥这样也好,如是耽搁了公事,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贾珩:“……”
  真是出其不意的角度,防不胜防啊。
  不过黛玉应该不会这般小性才是。
  果然,发现黛玉颤抖的眼睫中见着笑意,轻轻捉着小羊,柔声道:“妹妹现在也有些调皮了。”
  黛玉轻笑了下,柔声道:“珩大哥是不是觉得我是那不识大体的?”
  “怎么会呢?”贾珩笑了笑,凑到黛玉的脸颊,亲了一下少女的脸蛋儿,却无疑让黛玉鼻翼轻哼一声,星眸朦胧失神。
  哪怕平时银汉迢迢暗度了多次,但这种在黛玉眼中堪称宠溺的亲昵,对黛玉而言却是头一次。
  黛玉轻轻捉住贾珩正在牧羊的手,颤声道:“珩大哥,唔~~”
  熟悉的温软和恣睢气息袭来,瞬息之间如潮水一般将黛玉湮没。
  过了一会儿,贾珩搂着已是粉腻脸颊通红如霞的黛玉,笑了笑道:“好了妹妹,我先回书房写着奏疏,妹妹有什么事儿,去找我就是了。”
  至此,南下对军务、盐务的整饬相继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后续治军、整顿盐务的成果。
  在此之前,他需向天子上着奏疏,叙说这段时间的经历以及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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