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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777节

  晋阳长公主轻笑一声,语气见着冷峭之意,道:“江南官场的那些人,自己当然不会赤膊上阵,他们嘴上仍视商贾为贱业,但亲卷暗中经营货殖之事,或是庶子、或是女婿、或是连襟,一问三不知,你父皇如何问罪他们?再说他们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在家乡侵占粮田。”
  咸宁公主修眉微蹙,玉容微顿,轻声道:“这……”
  晋阳长公主幽幽道:“我陈汉太祖就是没有听从他们不与民争利那一套,才设内务府,以收山川河泽之利!否则如今以国库财用日窘,北地诸省百姓又收不上税,强行加税又会酿成民变,如之奈何?”
  咸宁公主柔声道:“那加商税不就是了,让他们这些人交税?”
  晋阳长公主轻笑了下,说道:“咸宁,加商税的事提及了不少,他们第一个跳脚反对,此事在隆治年间就有提及,你皇爷爷也没办成。”
  咸宁公主思量了一会儿,清眸闪烁了下,讶异说道:“姑姑,您怎么懂得这些?”
  晋阳长公主忽而转过身去,好整以暇地看向眉眼神清骨秀的少女,似笑非笑说道:“当然是……你的先生在床上教本宫的呀。”
  咸宁公主:“???”
  姑姑……这又是想气她!这几天,闲来没事儿就喜欢拿先生刺刺她。
  晋阳长公主端起茶盅,饱满莹润的唇瓣贴合在瓷杯上,轻声道:“现在还不好对付他们,江南官场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国家多事之秋,两江还乱不得。”
  咸宁公主修丽双眉之下的清眸凝了凝,低声道:“姑姑这次过来是担心先生吧,先生刚直不阿,宁折不弯,一旦和这些人冲突起来,也会吃亏的。”
  “他性情虽然刚直,但未必不会变通,本宫倒不怎么担心她。”晋阳长公主雍美、娇媚的玉容上,笑意嫣然,看向对面的少女,凤眸清冽眸光在泪痣上盘桓了下。
  暗道,听婵月说这咸宁让他送了几双黑丝袜子,偷偷练着舞蹈……那天她偷偷瞥了一眼,黑丝网袜,怎么觉得有些不正经的样子?
  咸宁公主清声道:“那姑姑怎么亲自过来?”
  “本宫想他了不行吗?”晋阳长公主熠熠流波的凤眸现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
  咸宁公主:“……”
  晋阳长公主端起茶盅,啜了一口清茶,柔声道:“他听到夏侯莹的消息,就该过来了,如果不是见雨汛小了许多,本宫倒也不会过来的。”
  提起洪汛,咸宁公主忧心忡忡,说道:“看着雨是下的小了许多,南边儿只怕还要再下几天,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如银铃的笑声,而后一袭女官服饰的元春,从外间挑开珠帘,弯弯细眉下,一双莹润如水的目光,含着笑意的看向那丽人,轻声道:“殿下。”
  随着话音落下,探春、湘云、李婵月三个丫头也纷纷过来,身后领着袭人、侍书、翠缕等丫鬟和女官。
  一时间环佩叮当,阵阵或兰花、或玫瑰、或芍药的香料气息扑鼻而来,充盈室内,桃红柳绿,珠钗裙袄,好似略有些昏暗的室内都为之明媚起来。
  晋阳长公主看向丰腴有致的元春,轻轻笑了下,问道:“都过来了?”
  看着一众大大小小的姑娘,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当娘的,领着一群孩子过来的感觉。
  元春近前,丰润、美艳的玉容上浅笑嫣然,柔声说道:“殿下,珩弟那边儿抗洪还有多长时间?”
  “淮安府那边儿,雨还在下着,按照往年的汛期,可能也就四五天了。”晋阳长公主语气不确定说道。
  这几天没少看来自开封河道衙门的水利图文资料,大致记载往年的汛期,不过这天究竟要下多久,还有些难说,终究是老了算。
  探春俏声说道:“殿下,我见邸报上说,珩哥哥几天前去颍州泄洪了?”
  “这会儿应已经回来了,现在淮安府。”咸宁公主接话说道。
  湘云都了都莹润的嘴唇,闷闷不乐道:“珩哥哥从洛阳到开封府,再到淮安府,又是到颍州,这几个月珩哥哥几乎都没怎么歇息过,一直在往来奔波。”
  元春揉了揉史湘云的空气刘海儿,轻笑道:“你珩哥哥是朝堂重臣,往来奔波,勤于王事也是常有的事儿呢。”
  “爱哥哥怎么就……”湘云下意识口无遮拦说着,忽而意识到这般十分不妥。
  元春丰润雪腻的玉容上现出一丝不自然,轻声道:“没什么的,你爱哥哥他还小。”
  只怕大了也比不过珩弟了,不过珩弟会看顾他一些吧,总归是姐夫……
  晋阳长公主凝眸看向元春,将手中的茶盅放下,问道:“你那个衔玉而生的弟弟,他不是三月时候下场考试了吗?”
  元春低声道:“他从小顽劣不堪,这次也没进学。”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此刻说起来,也颇多唏嘘。
  晋阳长公主安慰道:“如喜读书,就可让他好好读书,如不喜读书,倒也不用太过勉强,只要本性不坏,平安顺遂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对元春的那个唤宝玉,这位丽人倒也听到一些风声,生而衔玉,神异之处,名传神京,然而却是个不喜读书的。
  元春抿了抿樱唇,柔声道:“殿下说的是。”
  几人说着话,忽而一个嬷嬷从外间进来,回禀道:“殿下,永宁伯来了。”
  众人心头一喜,多是面带喜色。
  贾珩先前在淮安府,亲自处置了金陵贾家十二房的贾攸父子,就在锦衣府卫的扈从下,乘着快马来到徐州。
  贾珩在女官的引领下,来到后院进入花厅,目光所见,一众莺莺燕燕映入眼帘,一张张娇美笑靥令人心头悦然。
  “珩哥哥……”湘云飞快跑将过来,如一只花蝴蝶般冲入贾珩怀里。
  贾珩只能张开双臂,抱住湘云,笑着打趣道:“云妹妹,年岁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湘云真的长大了,衣襟中玉麒麟硌的慌。
  “云妹妹,多大的人了,也不知羞。”探春在一旁笑了笑,打趣说着,心思有些复杂。
  她也有些想……像云妹妹那样扑到珩哥哥怀里。
  “珩哥哥,我想你啊,你怎么才回来呀?”湘云扬起一张红润如霞的苹果圆脸,娇憨烂漫的眉眼间满是甜美笑意,清声道。
  其他人,都是有些羡慕地看着湘云与贾珩叙话。
  贾珩拉过湘云的手,笑道:“听说你们过来了,过来看看。”
  说着,抬眸看向元春,道:“大姐姐这几天可还好?”
  “珩弟,都好。”元春目光莹润如水,楚楚动人,看着那面容愈见削立的少年,柔声唤道。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探春,正是夏季,渐至豆蔻年华的少女换了一身靛蓝月白二色印花交领长袄,下着白色百褶裙,比之以往多了几分成熟、文静。
  嗯,小女孩儿的气质冲澹了许多。
  这打扮莫非受了咸宁的影响?
  贾珩思忖着,对上一双明亮熠熠,焕发神采的目光,似藏着莫名懵懂之意,清笑了下,唤道:“三妹妹。”
  探春娇俏地唤了一声珩哥哥,秀眉弯弯,明眸焕彩。
  另外一边儿,李婵月看向那少年,郁郁秀丽眉眼下,恍然似紧锁庭院的朦胧烟雨,手中的手帕捏了捏。
  小贾先生,也不怎么搭理她,娘亲还说要让她和小贾先生以后在一起呢。
  恰在这时,贾珩将温和目光投将而来,冲小郡主点了点头,小郡主连忙将目光躲闪开来。
  贾珩与几人见过,在屋中落座下来,女官奉上香茗。
  晋阳长公主问道:“子玉,淮安府那边情形如何?”
  “险工已平稳,现在就是米粮价格上涨,百姓多蒙其苦,还有就是两地受灾严重,你在徐州应该也看到了,睢宁的百姓逃亡邳州,徐州者众,这几次洪灾,数千人死于非命,两万多人无家可归。”贾珩提及此事,面色沉郁,语气低沉。
  晋阳长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算尽力了,你督镇河台,原就是收拾着高斌留下的烂摊子,虽是两处决堤,但幸运在并无百姓伤亡。”
  贾珩原本就是临危受命,被朝廷派到河道衙门救火,毕竟河堤又不是贾珩修的,贾珩修的河堤,却无一处决口。
  两相对比,可以说将干臣能吏的形象示于众人。
  换言之,这次表现,贾珩已经是满分试卷,但仍然为最后一个大题的答题步骤不能更简化,而耿耿于怀。
  贾珩叹道:“只叹洪水无情,生民多艰,说来,这次天灾,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咸宁公主眸光流转,清声说道:“先生,这次洪汛之后,河务当重新整饬吧?先生还要留在南河吗?”
  贾珩道:“这次先回京,京营出来太久了,将校士卒思归心切,回去后,该追功嘉奖的追功嘉奖的,该抚恤的抚恤。”
  这次抗洪抢险,京营表现出一支强军的属性,令行禁止,而贾珩几乎在河堤上与士卒同甘共苦。
  晋阳长公主关切道:“两江官场那边?”
  此言一出,其他的几道目光,都看向那少年。
  贾珩道:“主要是金陵城的达官显贵,国难当道,仍不识大体,我已有所布置。”
  晋阳长公主道:“那就好,这次粮食运来了五十万石,想来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希望这天赶紧雨停就好了。”
  “这五十万石,我装运二十万石到淮安府,稳定物价,这笔粮食算是,另外一笔是江左藩司借河南的。”贾珩道:“余下粮秣也不多了,可以用做灾后重建。”
  因为两位藩王拖欠的都是河南的粮税,因此太仓内的粮食,是河南藩也司的储备粮。
  但也不一定,如果不是因为贾珩这位权柄煊赫,作风强硬的永宁伯总督河南军政,说不得就被中枢的户部“统筹”。
  不过,毕竟是中原百姓的民脂民膏,除却先前一百万石粮米解送神京,算是为历年蠲免河南部分府县钱粮的补偿,否则,一个省几百万石粮食,不给中枢缴纳点,多少显得不懂事。
  真就一个独立团建了个骑兵营?
  晋阳长公主眸光闪了闪,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河南那边出了个金矿,现在京里一直在说,朝廷户、工两部应该主持开掘,并说内务府把持金银矿利,更说内务府贪腐,并举了忠顺王的前例,还说本宫以女流之辈干政?”
  贾珩眸光眯了眯,说道:“是谁持此论?”
  晋阳长公主轻声道:“算了……不值一提。”
  刚才有些后悔当着孩子们的面……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嗯,哪里有些不对?
  贾珩道:“无妨,我会上疏。”
  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只要在奏疏中痛陈户部在河工、兵饷等事的腐败无能,对了,还有先前的南京官员倒卖官粮之事,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不是针对某个人,全是垃圾。
  如果是他自己,他可以尚且忍一时之气,但这帮人想要攻讦内务府的体制,那就是在挖断陈汉社稷的根基。
  军饷有一半都是由内务府在统筹,这次抢修河工都是内务府在背后帮助。
  探春在一旁看着,明眸闪了闪,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不寻常。
  见气氛有些严肃,元春轻笑了下,说道:“珩弟,你这一路奔波过来,鞍马劳顿,应该也累了,不若沐浴更衣,等会儿一起用着晚饭吧。”
  贾珩点了点头,清声道:“嗯,也好。”
  说着,在女官的引领下,前往一座庭院的偏厢房。
  正要除去身上的蟒服,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贾珩回去看去,正见一袭华美宫裳,云鬓粉鬟的晋阳长公主,款步而来,手里抱着一摞衣裳,嫣然一笑道:“过来服侍你沐浴。”
  “荔儿。”贾珩轻轻唤了一声,近前搂住了丽人,寻到那两瓣桃花,折枝嗅芯,这些时日的思念淹没而来。
  “子玉……”晋阳长公主颤声说着,按住了贾珩的肩头,将正在大口食雪的贾珩轻轻推开,美眸中流转着宠溺的目光,羞嗔说道:“和你说正事儿呢。”
  贾珩目光压抑着炙热,气息略有几分粗重,低声道:“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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