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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754节

  杨国昌:“……”
  韩癀嘴角抽了抽,目光晦暗几许,经此一事,天子对永宁伯倚重之意果然平添了三分。
  南河明明已修好河堤,却担忧的不行,而河南据说现在还在抢修河堤,天子却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
  这时,刑部尚书赵默沉吟片刻,说道:“圣上,臣曾在江左为布政使,又曾巡抚江南,愿往南河坐镇。”
  先前在天子面前因为永宁伯的事儿失了一些分数,应该南下去检视一番。
  崇平帝道:“那赵卿就前往南河坐镇,如有溃堤之事,可协调在金陵的齐昆紧急处置。”
  其实想派贾珩全权总督河道事宜,但淮安之地,多是齐浙党人,掣肘重重,未必有赵默这位曾经的江南巡抚,前去坐镇更为合适。
  赵默拱手道:“微臣即刻就行出发。”
  于是陈汉朝廷又派了一位阁臣南下,整个淮扬之地一时风起云涌起来。
  而后,崇平帝又询问北平以及边镇的整军事宜。
  而大汉崇平十五年的夏天,天下的目光一下子都投注在黄河、淮河等地。
  ……
  ……
  徐州,古称彭城,可谓金陵之门户,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史上曾发生过多次大战,而南河与东河分段管理,而徐州就是交界。
  此刻,徐州知州衙门官厅,徐州知州鞠昌年作为此间之主,早已让开自家办公的官厅,小心翼翼地吩咐着衙中的书吏招待着几位大员茶水。
  这位崇平元年恩科的进士,三十多岁,身形稍矮,脸颊微胖,此刻站在一角,打量着在场一众朝廷大员,气氛略有些诡异。
  泾渭分明,甚至有些剑拔弩张,左边儿是身穿蟒服的当朝军机大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兵部尚书、河南总督……永宁伯贾珩,左侧是河南参议冯廉,右侧是河道衙门的管河同知关守方。
  让人瞩目的是,几人身后有大批着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府卫,让气氛更为肃杀。
  另外一面,则是河道总督、漕运总督杜季同,左副都御史彭晔,右佥都御史于德。
  小几上的茶水,谁也没有动。
  官厅外雨幕重重,雨水哗啦啦下着,因为光纤昏暗,故而官厅中都点燃着一根根蜡烛。
  贾珩目光盯着对面的高斌,道:“高大人,徐州至淮安的河堤,以及淮河沿岸堤堰,可挡得住这次洪汛?”
  直到此刻,洪汛的可能已有很大概率。
  高斌还是第一次见到对面的少年,也是心头惊讶对方的年轻,面色却镇定自若,道:“彭大人、于大人两位钦差都在此处,河堤……”
  “本官现在是问你。”贾珩毫不客气地打断说道。
  高斌眉头紧皱,心头有些不悦,暗骂了一声跋扈。
  论品阶,他是要低眼前之人一头,但不能这般看,论及专责河务,他是总河,眼前少年仅仅是副河,下游之地尤重。
  贾珩道:“淮扬为我大汉财赋重地,物产丰饶,本官需要知道淮扬等地河堤的情形,如有决口之险,在中上游提前准备好,该炸堤泄洪的时候,需得炸堤泄洪,那就需早早疏散百姓。”
  真到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如此。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徐开目光凝了凝,心思莫名,两河督不和,于河务是祸非福。
  河道总督高斌面色怫然不悦,沉声道:“永宁伯,下官为河督多年,可不知什么叫炸堤!两位御史查验过河堤,今天都在这儿,也可以做个见证,倒是河南之堤堰之段,下官听说河堤残破,仍在加紧抢修,如需人力物力,大人还要提前说一声,以免自中游决口,淹没州县,黄河改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着两人对峙,左副都御史彭晔眸光深深,贾珩小儿骄横之气何其之盛,当朝甚至斥责杨相,区区河督更是不放在眼里。
  不过眼下他们都是坐山观虎斗而已。
  贾珩道:“本官已着人督修河堤,此次洪汛不能淹没运河,影响漕运,今天杜总督也在这里,杜大人为淮扬巡抚,可有看法?”
  杜季同是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身绯色官袍,颌下留着灰白胡须,捻了捻胡须,轻笑了下,说道:“永宁伯,漕运所走黄河一段,是不能有事儿,不过河务之事,老朽也不怎么通晓,两位只管商议,如需地方官员配合抗洪,老朽完全可以淮扬巡抚衙门名义行文诸府县,甚至两江总督衙门。”
  高斌冷笑一声,说道:“昔年,下官与河东衙门平时各管各摊儿,遇河汛则是共商,现在还没见着河汛,不过,下官颇为不解,淮河河堤修建已久,年年加固修缮,河南段儿残破不堪,现在不应该是议着河南段儿。”
  这小儿倒打一耙,自己手下一摊子的事儿还没料理好,就贸然插手河务。
  真要溃堤也是河南开封府、归德府先溃堤,到时候中游溃了,下游说不得就可保无虞。
  见气氛有些紧张,于德打了个圆场,说道:“贾大人,河务之事可以慢慢商量。”
  作为从贾珩一介布衣而至今日的大臣,看着对面的少年,心头未尝不觉得复杂。
  以前还能说是武勋,武勋原就走的快,可现在都已经是兵部尚书、河南总督……
  这时,一旁默默装着,徐州知州陪着笑道:“诸位大人,这看着都晌午了,下官备了一些酒菜,要不边吃边谈?”
  漕运总督杜季同,笑了笑说道:“这说着说着都中午了。”
  贾珩也没继续问着,众人开始用着午饭。
  在下午又是一番商议,一场河务会议,也没讨论个实质结果。
  但大抵确定各管各一摊,遇到险情在徐州共商处置事宜。
  第627章 总督行辕驻节河堤半月有余……
  贾珩在徐州开会议后,即刻返回归德府,而后在归德府的虞城县、萧县等地将总督行辕驻扎在河堤,一住就是半个月,甚至在中间,有几天亲自与锦衣卫士抬着土石,此举自是引得河南官员以及京营军将的轩然大波。
  堂堂大汉三等伯,超品勋贵,亲自上堤劳作,一些京营军将自然也不好闲着,也都纷纷上堤劳作,而原本工期短暂,需得日以继夜劳作的河工,怨气荡然无存。
  而半个月的光景,整个大汉北方诸省,都陆陆续续下了一场大雨,这场大雨波及山东、山西大部,河南全境,使得北方之旱情,在秋种之前终于为之纾解,而先前兴修水水利,开挖蓄水湖和河渠的地方,多得其利,蓄积了一些水,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虞城县、萧县的河堤今天也到了竣工之期。
  今日难得停了雨,天气阴沉沉的,贾珩与河南藩臬两司以及河道衙门的官员,在徐州知州鞠昌年、萧县知县胡崇的陪同下,验收河堤。
  此刻众人站在萧县的河堤上,眺望着水势滔滔的黄河,明显能够看到水面急剧上涨,河水哗哗流淌,只是还未形成河汛,但这般下去最早半个月,就有洪汛,黄河多是在淮北之地溃决改道,飘忽不定。
  贾珩目光略过黄河,转而眺望着淮安方向。
  “大人。”就在这时,从远处跑来几位军将。
  都是京营的将校,以及果勇营的几位参将和游击将军。
  先前统领骑军派往山东的果勇营参将单鸣也回师归来,随后投入到修堤事宜中。
  “诸军”贾珩目光掠过一张张将领的熟悉面容,道:“在河南几月,诸位也辛苦了,藩司准备了酒肉,犒赏一众兄弟,好好休息两天,分段前往归德驻守。”
  “是。”众将齐声应是,声音洪亮。
  一些步卒军将,先前并未厮杀,现在筑堤虽然劳累,但无伤亡之险。
  “河台的厅、汛沿岸都要驻扎在河堤,随时支应,本官这段河堤断断不能有差池,相关丁夫都驻守在河堤上,严阵以待,谨防河汛!”贾珩收回目光,转身对着身后的河道衙门,以及河南藩臬两司的官员郑重叮嘱说道。
  一众河道官员纷纷称是。
  经过这半个月的驻河办公,通过十几万军民、河工的口口相传,永宁伯吃住都在河堤的名头已经传遍了整个河南。
  “萧县河堤附近乡里的百姓,都即行疏散至高处。”贾珩转而又看向管辖萧县、砀山两县的徐州知州,沉声说道。
  纵贾珩不是顶头上司,徐州知州鞠昌年也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永宁伯放心,州衙已经与萧县劝导、疏散百姓,纵有险情,也不会波及沿河乡亭百姓。”
  贾珩点了点头,望向一众官员,勉励说道:“诸位都辛苦了,今日回县衙,用罢饭菜,最多再坚持一个月,过了这次夏汛,也就雨过天晴。”
  这次以徐州为界,两衙管辖各自一段,其实他这边儿需要照顾的地段儿还要长一些,当然南河河台那边儿也不轻松,还要顾及着淮河等地的河堤。
  一众官员也拱手称是,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永宁伯在此,他们这段时间也不能在县衙待着,也只好在河堤上搭起了草棚,身上都快发霉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锦衣校尉匆匆而来,立定身形,抱拳说道:“都督,神京来报,朝廷钦差,内阁大学士,刑部尚书赵阁老已到了萧县驿馆,带有圣上给都督的口谕。”
  经过这段时间,刑部尚书赵默出了京,坐镇清江浦的南河,今日正好到了萧县。
  贾珩沉吟片刻,看向一众官员,道:“诸位,回县衙,迎迎朝廷来的钦差。”
  此刻,萧县,驿馆内
  屋嵴上积蓄的雨水沿着檐滴落在一口黑色水缸里,发出“啪嗒”,“啪嗒”声音,在这个天色昏沉的下午,无疑更为显得更为幽静。
  厢房中,略有些泛黄的蚊帐中,刑部尚书赵默一身常衫,就着一盏烛火,手中拿着一本书翻阅,听着外间的声音,抬头看向窗外天色,昏昏沉沉,连驿站庭院中种植的树都枝叶青翠,郁郁葱葱。
  “久旱成雨,久旱成雨。”赵默目光忧虑,喃喃说道。
  这一路而来,经过河堤,就视察了下河南境内河堤,河堤见着修缮、加固痕迹,可见永宁伯已有所预备。
  但这场暴雨显然不仅波及了黄河,还波及到清江浦等地,如果一同泛滥,顾此失彼,那就麻烦大了。
  这位曾在江左之地为布政使的阁臣,比谁都知道江淮之地的地貌特点。
  就在这时,一个长随隔着帘子在厅中唤道:“大人,永宁伯已到了萧县县衙。”
  “准备马车,待本官更衣,这就前往县衙。”赵默也没有什么谁迎不迎的问题,放下手中的书,说话间,就去换着官服。
  萧县县衙中,贾珩坐在大堂条桉后,手中拿着一份图册,正是黄河在河南之地的流经水域图。
  黄河开封至徐州段,目前危险之地其实也就三处,一是开封,这都不用说,地上悬河。其二,就是归德府,其三就是萧县,虽将河堤都修缮好,但天灾面前,究竟能起多少作用,谁也说不了。
  万一溃堤决口,就需要及时做好泄洪保住大城。
  见贾珩愁眉不展,关守方道:“大人无须忧虑,今年河水虽然丰沛,但如今河堤均已加固,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贾珩放下手中舆图册子,目光深深,说道:“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
  不远处坐着的徐开,看着那少年,心头复杂。
  这半个月,他都看在眼底,这位永宁伯吃住都在大堤,不停召见京营军将,鼓舞着军心士气,甚至亲自陪着士卒担土抬石,连续干了好几天。
  虽然此举有摆弄手腕之嫌,但能有这番率先垂范,身先士卒的表现,堪具大汉之军机辅臣。
  不远处坐着的河南布政使司的冯廉,心头也有几分感佩。
  能打仗的武勋并不稀罕,但这样还通达政事的武勋,就有些少见了,这种人只要谨慎一些,能历经几朝而不倒。
  “大人,赵阁老到了。”就在徐开思量时,一个锦衣亲卫进得官厅,立定身形,朝着贾珩禀告道。
  “随本官去迎迎。”贾珩面色一肃,说着,领着众人出了县衙迎接赵默。
  此刻天气阴沉,空中还飘荡着细细雨丝,众官员站在县衙门口,看向乘着马车而来的赵默。
  “下官见过钦差,恭请圣安。”贾珩朝着赵默拱手说道。
  身后官员纷纷躬身行礼,齐声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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