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622节
这话自是找补,找补不成,就开始道人是非,转移伤害对象。
甄雪在一旁听着,瞥了眼罗氏,心头甚至都生出一股厌恶。
这位甄家二小姐,当年与元春也算是闺中密友。
南安太妃摇了摇头,说道:“贾家老姐姐也不容易,前不久,荣国府不是刚刚出了一桩事儿,父子流放贵州,就连荣国爵位也都没了,贾家老姐姐该多难受,这东府愈发得势,这才出了这等以庶凌嫡的事来。”
镇国公太夫人许氏道:“是这么个理儿,庶支凌辱嫡支,看着都让人不落忍。”
甄晴眸光微冷,什么叫以庶凌嫡,要知道父皇也是庶出,他家夫君也是庶出,庶出怎么了?
而南安太妃、镇国太夫人许氏,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借着魏王府,开起了贾珩的批斗大会。
沉氏听着几人叙话,笑了笑道:“老太妃,你们说的是?有些听不懂,这说的是哪一家的事儿?”
南安太妃道:“???”
合着她白活了半天,白忙活?
甄雪柔声道:“是宁国府的那位珩大爷,不过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宋妍抬眸看了一眼自家母亲,贝齿咬了咬粉唇,暗道,自家母亲故意这般说,想来是不愿参与这些背后道人是非的事来?
倒不知那位宁国府的贾珩,怎么得罪了这般多人?
甄晴清眸闪了闪,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头反而有些想笑。
甄雪秀眉蹙了蹙,看着南安太妃,心头叹了一口气。
这位老太妃是因着前日工部的事,记恨上了贾家和那位珩大爷。
向氏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一言不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南安太妃却看向沉氏,说道:“沉夫人有所不知,你当这位珩大爷今天朝议时说了什么?听说京里官员正因为这事儿,在弹劾他们呢。”
甄晴修丽的柳叶眉凝了凝,美眸闪烁,竟是要弹劾?
镇国公太夫人许氏接话说道:“弹劾他做什么?”
此刻,两个老妖婆一唱一和,几乎逗跟和捧跟,这也是甄晴刚才又觉得好笑的缘故。
“不弹劾他弹劾谁?”南安太妃说着,又看向沉氏,问道:“沉夫人,老身记得宋家四郎现在是在开封府祥符县做知县吧?你瞧瞧他先前说的什么话?说如宁府官军必定大败,一路打到开封府,河南大乱……这话,军机处的同僚都不信他的,他还在那嘴硬,结果就因为柳家侄子想着和荣国府的老交情,想着提点他两句,不要太轻狂了去,他倒好,耍起他锦衣都督的威风来了,打了柳家侄子和西宁郡王世子板子。”
南安太妃说到此处,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得了点儿权势,就了不得了。”
沉氏凝了凝眉,道:“这……”
罗氏接话道:“沉夫人,弹劾他的奏疏,这几天估计还有不少。”
南安太妃看着一旁娴静而坐,不发一言的向氏,问道:“齐王妃,如果老身没记错的话,当初是这贾珩和齐王爷不对付?”
甄晴看着这一幕,面色幽幽,暗道,这是拉帮结派,要对付那位珩大爷?
而甄雪的女儿水歆则是放下花绳,瞪大了眼睛看向几人,粉都都的脸上就有几分好奇。
“宋姐姐,这是说的谁呀?”水歆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软声问着一旁的宋妍。
宋妍捏了捏水歆粉都都的脸蛋儿,甜甜笑道:“大人的事儿,姐姐也不知道呀。”
甄晴这边儿连忙转移了个话题,问道:“老太妃,舅母,魏王弟的好儿,定了什么日子?”
“已初步定了,这月底,正是黄道吉日,宜嫁娶,那时候各家诰命都到宫里,宫里也要举行藩王册封的典礼。”南安太妃笑道。
总说着那个贾家的事儿,也有些犯晦气,说说喜事也好。
甄雪感慨道:“那典礼可真是盛大了。”
沉氏也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圣上还要在熙和宫赐宴百官呢。”
甄晴面色不变,心头却涌起一抹异样。
记得她当初被册封为楚王妃,虽也有宗室册封大典,但百官可没有赐宴,也没有这般热闹,这皇后元子,终究有些不同。
向氏也在一旁捏了捏手帕,眸光低垂之间,分明心头也有一些想法。
镇国公太夫人,笑了笑道:“那天,估计秦氏也会来,听说这位原是小门小户之女,估计头一遭儿见这般大的典礼吧。”
当初贾珩从牛继宗手里夺去果勇营,一直被牛家引以为恨。
相比南安郡王只是看不惯贾珩的轻狂,牛家对夺了果勇营的贾珩几乎恨之入骨,甚至已经不和宁府来往。
“现在不是小门小户之女了,这次谋了个三品官,工部一桉可让宁国那位捡着漏儿了。”南安太妃说着,轻笑了下,说道:“只怕这几天,估计不少言官拿这个儿事儿弹劾。”
沉氏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暗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开始了?
甄雪抿了抿樱唇,也有些无奈。
第544章 洛阳不容有失!
京营,节帅大营
贾珩与咸宁公主从马车上下来,周围锦衣府亲卫千户刘积贤,向周围散开锦衣府的护卫,神情肃然,持刀警戒。
这时,岗楼上领兵警戒的校尉,连忙返身去禀告。
“先生,这就是京营了。”咸宁公主下了马车,立身在马车前,少女拢目而望,眺望林木郁郁的山麓,营寨沟堑,鹿角栅栏,岗亭箭垛,一队队捉刀警戒的军卒行走在以青砖铺就的整齐林荫道上,心头微讶,晶莹眸子渐渐涌过欣喜之色。
贾珩转头看向一旁好奇张望的少女,笑了笑道:“殿下,随臣进去参观参观吧。”
“嗯。”咸宁公主清声说着,瞥了一眼蟒服少年,芳心欣喜莫名。
“卑职见过节帅。”
这时,一个内着玄色甲胃,外披红色披风的小将,从远处快步过来,向贾珩抱拳说道。
正是贾家族人贾芳。
贾珩问道:“宋主簿和谢将军呢?”
贾芳目光热切而崇敬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拱手说道:“回禀节帅,已经派人通知几位将军了。”
贾珩点了点头,沉声道:“随本帅前往中军营房。”
“诺。”
说话间,贾珩领着咸宁公主在锦衣府卫士的扈从下进入营寨,此刻耳畔传来阵阵呼喝,而青砖黛瓦的营房坐落有致,一行行白杨树笔直而立,军卒将校往来操演的一幕更是映入咸宁公主眼帘。
已得知贾珩前来问事的行军主簿宋源、护军将军谢再义、游击将军蔡权,果勇营参将瞿光、单鸣、肖林、邵超等一众果勇营将校,以及来节帅大营办事的一等男,由京营游击升任都督佥事的谢鲸,纷纷来此相迎。
自从贾珩成为检校京营节度副使,接掌京营兵马以来,节帅大营附近的卫戍兵马皆是换防以果勇营,故而果勇营的文吏也渐渐与节帅大营合署办公。
“卑职见过节帅。”行军主簿宋源为首的中军文吏和将校,拱手说道。
这位曾经在国子监蹉跎不知多少岁月的中年书生,如今司掌十余万大军的机谊文字,位卑权重,意气风发,面上也褪去了儒雅气度,多了几分果决和坚毅。
贾珩目光逡巡过一众将校,在他的设想中,中军大营还缺着一位记室参军,想了想,觉得将范仪调入京营会好一些,在五城兵马司既然待得不痛快,不如来京营。
原本是想着范仪帮他盯着五城兵马司,但现在想来,或许可以把表兄董迁升为一城指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将五城兵马司交给魏王就是了。
他不可能一直压着魏王,时间一长反而容易积怨成仇。
说来说去,手下的核心亲信还是太少了,贾族中人没有战事,成长的速度尚慢,或许将史鼎儿子史义调来京师,担任一城指挥也不错?
这也算是因为史鼎刚刚在宫门在西宁郡王世子和柳芳面前,站他一方的投桃报李。
这些想法只是在心底一闪而逝。
贾珩微微颔首,面色澹澹道:“都免礼罢,这位是咸宁公主,这次过来是观阅我京营将士军容。”
众将原本诧异贾珩身旁的身形高挑,容颜明丽的女子是谁,闻听此言,皆是一愣,抱拳道:“末将见过公主殿下。”咸宁公主清眸闪了闪,听着着称呼,不觉脸红耳热,余光瞥向一旁的蟒服少年,芳心又是甜蜜又是羞喜。
不知为何,站在他身旁被众将恭贺着,总有一种众将拜见夫人的感觉。
‘“诸位将军免礼,本宫过来是……观阅军容的。”身份高贵的少女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清澈的声音恍若冰雪融化,让人心神一清。
众将暗道,真是好一个气度非凡,仙姿玉貌的天潢贵胃。
“殿下,随着臣四下看看,这里是节帅大营,原有中护军三千,等会我让人准备一些阅兵式,殿下可以检阅。”贾珩转眸看向咸宁公主,少女月眉星眼,乌珠流盼,那肖似宋皇后的精致五官,并无太多温婉,却更多遗传了端容贵妃的清冷、幽绝气质。
难以言说的感觉。
“嗯。”咸宁公主收回了四处张望的目光,将流淌着欣喜的盈盈目光投向贾珩。
然后两人在众将的扈从下,四下参观着营区。
节帅大营按常例定制,应有兵额三千的中护军,该部完全由谢再义从果勇营中抽调,算是贾珩的嫡系精锐。
“殿下,那是箭卒,他们正在按着作训章程操演,习练射术。”贾珩指着远处正在操演的众兵卒,对着一旁的咸宁公主解说道。
咸宁公主目光掠过手持弓箭的兵,柔声道:“看着倒是井然有序,哎,那边儿是在做什么的?”
看着正在从高台上后倒落下,被几个士兵接住的军卒,时不时传来欢呼。
贾珩笑了笑,说道:“锻炼团结协作之力,战场上皆是袍泽兄弟,如果没有信任,何谈以性命相托?如此向后倒去,完全基于对同伙军卒的信任,长此以往,也能增进袍泽情谊。”
咸宁公主星眸熠熠生辉,隐隐浮起思索之色,惊喜问道:“这是先生想的练兵之法吧?”
她在先前的大汉军中从未见过这样的训练之法。
贾珩笑了笑,说道:“只是一些小手段,此外还有一些蹴鞠、拔河、内务……等激发兵卒争先之念的手段。”
他前世在边防从军,也曾带过新兵,对这些早已浸润到骨子里。
当然京营之兵还有其他的物质奖励手段,虽然不是重赏,但也极容易笼络人心,另外还有针对家属的补贴。
比如逢年过节,可能会有一些礼品送到家里,这比送给军卒本人更有效果。
每一个军将以及兵卒的家庭情况,个人履历的基本信息,都要登记造册,当然受限于文书工具,太过耗费人力物力,目前而言,也就只有果勇营靠着按着一百户一佥书处的配置,勉强做得到。
咸宁公主听着,隐隐觉得这等安排精妙难言,赞颂道:“先生不愧是得兵法之要,这些纵是孙吴兵法中仍未载述吧?”
贾珩摇了摇头,道:“其实有类似之法,卧不设席,行不骑乘,爱兵如子,不过往往有失堂皇之意。”
比如吴起为士兵吸脓,但士兵之母不感激,反而伤心落泪。
这种靠着将帅个人魅力进行感召,比之制度上的荣誉感召和纪律建设,不可持续且也不科学。
咸宁公主柔声道:“我看一些史书,好像是说哪朝兵马,有意将乡党、父子编练一起,一人身死,则同仇敌忾。”贾珩笑了笑,说道:“殿下说的是魏博牙兵吧?”
“先生果然博学。”咸宁公主眼前一亮,明眸熠熠地看向贾珩。
贾珩道:“长安天子,魏博牙兵,臣如何不知?彼等父子世袭,婚党盘互,悍骄不顾法令,如此兵卒,横行一时,却非强军也,而且京营为京城屏藩,也不需要这样的以下犯上的骄兵悍将,我大汉需要的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令行禁止的百战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