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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548节

  “其实,上次在大姐姐屋里,二太太就说过此事,我和她有言,边镇将门现在不太妥当,还需再看,我原以为二太太听了这话。”贾珩面色澹漠道:“不想二太太又重提此事,是何道理?”
  贾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王夫人面色苍白,紧紧抿着唇,藏在衣袖中的佛珠几乎要捏爆,心头只觉屈辱和难堪,一句话却说不出口。
  贾珩瞥了一眼王义媳妇儿,道:“现在又拉上了王家媳妇儿过来,在今天林妹妹的生儿上重提此事,又置大姐姐于何地?”
  听到此处,王夫人再也按捺不住,急声分辨道:“我也是担心大丫头,关心则乱,这才……”
  贾母道:“珩哥儿,你不知道宝玉他娘天天愁的跟什么似的,不然也不会总是提着这个事儿。”
  “着急?”贾珩顿了下,掷地有声道:“我贾家的女儿不愁嫁!”
  此言一出,元春抿了抿唇。
  这话一点儿都没有说错,贾家的女儿何愁嫁?
  贾母怔了下,然后看向王夫人,道:“珩哥儿说的是,你说你慌什么呢,咱们这样的人家,更不用说,大丫头那样的女孩儿。”
  贾珩道:“太太为此事闹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上次的楚王如是,今日又如是,二太太既然这么喜欢和王家媳妇儿商量着这事儿,我看不妨回王家住个三年五载,好好合计合计,合计明白了,再说这事儿。”
  此言一出,王夫人面色惊惧,只觉一盆冷水朝着自己兜头泼下,回去住个三年五载?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休了她?
  不可能,她为贾家生了两儿一女,谁也休不了她!
  王义媳妇儿在不远处坐着,脸色变幻,紧紧捏着手帕,心头惊季。
  她上门帮着自家表妹提着好媒茬儿,原是一番好意,再将姑母领回去了,这是什么道理?
  但这时候,只能生生受着,不好分说。
  贾母已是脸色微变,听出了一些不好苗头,急声道:“珩哥儿,宝玉他娘也只是一时湖涂,操心女儿的事,哪里就到了这一步?”
  贾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听珩哥儿的意思,回王家住几天也好的。”
  在他看来,家里起码能顺遂几天,本来今日因忠顺王,还是一桩“喜事”,如何又出了这么一遭儿。
  王夫人:“???”
  老爷什么意思,这是要休了她?
  贾母急声道:“政儿,珩哥儿不是这个意思。”
  自家这个小儿子,怎的这般实心眼,这怎么能送回王家,珩哥儿就是那么一说,气话而已。
  这时,王义媳妇儿,这时替自家姑母解了围,陪着笑道:“原是过来道喜,不想搅扰的阖家不宁,这反而是我的罪过了,老太太,我先回去了。”
  将自家姑母带回去,她家可没有单独院落让她居住,婆婆好容易才没了,头上再多个婆婆?
  嗯,下次是不好再提这个事儿了。
  贾母叹了一口气,唤着鸳鸯说道:“鸳鸯,替我送送义哥儿媳妇儿。”
  待王义媳妇儿离去,贾母这才斟酌着言辞,劝道:“珩哥儿,她这个当娘的,也是着急女儿,她没什么恶意的,珩哥儿,刚刚宝玉他老子都说了,她以后都不管着了。”
  贾珩放下快子,点了点头道:“老太太,好了,不用说这些了,我还要进宫面圣,这会儿时候不早了,再耽搁,宫里说不得已经落钥。”
  与王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经此一事,王夫人应不会再在元春婚事上作妖了。
  可有些事情,其实也回避不了。
  元春……真是迫在眉睫了。
  关键是元春,他总觉得她……似乎也想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或者说,以元春的性情,真的违抗不了王夫人?倒也未必,只是,缺乏一个心理支撑,去帮着承担与母相争的代价。
  但有人明显态度模棱两可。
  贾珩念及此处,凝眸看向元春,却见少女已是紧紧抿着粉唇,弯弯秀眉之下的美眸,盈盈如水,似有泪光点点。
  贾珩心头一震,忙顺势将目光垂下。
  方才贾珩与王夫人言辞交锋,少女默默旁观,抿唇不语。
  她其实也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好像知道了一些。
  总之,此事算这般过去。
  贾珩放下快子,也不多呆,拿起牛皮公文袋,看向贾母,道:“老太太,我先进宫了。”
  “珩哥儿去忙罢。”贾母连忙笑着说道。
  贾珩朝着秦可卿点了点头,然后在自家妻子柔婉似水的目光中,离了宁国府,前往宫苑。
  待贾珩离去,贾母再次转头看向一旁的王夫人。
  此刻,王夫人已是拿着手帕擦着眼泪,哽咽不语。
  贾母心头就有几分不落忍,道:“宝玉她娘,你也别怄气了,珩哥儿在外面奔波,回来还要为家里这些糟心的事儿牵绊,你看,忠顺王府的事儿,他都上着心呢,大丫头的事儿怎么可能不上心?”
  经过先前一事,贾母也看明白了,说不得元春之事,心头也有定计。
  王夫人闻言心头一酸,眼泪汪汪。
  薛姨妈打了个圆场,笑了笑,道:“老太太说的是,我刚才听着珩哥儿的事,都觉得险的慌,这在外面与人厮杀,您瞧瞧他拢共儿也才多大?就做着那样大的事!不过,姐姐刚刚也是关心则乱,这为人母的,怎么不挂念子女的终身,不过珩哥儿说的也对,贾家的女儿不愁嫁,现在不就是人家踏破了门槛,这又是藩王,又是将门,您瞧瞧是不是?”
  这几乎是一个“逆向思维”的新角度,好比“负增长”,“温和滞涨”之类的高情商a4凋花工艺。
  只不过这的确是薛姨妈的心里话,她家宝钗,怎么就没有藩王,将门也行啊……
  贾母点了点头道:“我这个孙子,什么事儿心头都有数的,响鼓不用重捶,他肯定是有着好打算,好了,宝玉他娘别哭了,你忘了宝玉的事儿,不论是宝玉,还是大丫头的事儿,珩哥儿什么时候也不会不管的。”
  这时候,提及宝玉,自然是说,不论是宝玉还是元春,都让贾珩这个族长操持着。
  众人闻言,心思古怪。
  老太太真是什么时候都能提上宝玉。
  凤姐拿着手帕捂着嘴,道:“老祖宗说的是,珩兄弟当初就是这么说的,再说珩兄弟要管着的事儿,就没有管不好的,刚刚太太也是着急了,这也没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这不老爷还在的吗?老爷和珩兄弟凡事商量着,太太还有什么发愁的。”
  凤姐一劝,薛姨妈也在一旁劝着。
  邢夫人旁观着这一幕,心头暗暗叹气。
  自老爷被流放后,现在荣宁二府,东边儿势大,可是愈发显着那位珩大爷了,一家子都要讨好他。
  嗯,她回头是不是想个法子,缓和一下关系?不然在这个家里,她似乎都有些没法呆着了。
  众人劝了一会儿,王夫人也不再抹着眼泪,只是眼圈儿发红。
  贾母转头看向元春和探春,唤道:“大丫头,三丫头,扶着你娘回去歇着吧。”
  元春与探春低头应着,领着一众丫鬟、嬷嬷,搀扶着王夫人离了天香楼。
  贾母又是叹了一口气,看向容色清丽的秦可卿,道:“珩哥儿媳妇儿,你是个识大体的,也别和宝玉她娘一般见识了。”
  秦可卿展颜一笑道:“老太太,既然话说开了就好,家和万事兴。”
  “这话说的是,家和万事兴呐。”贾母点了点头,赞同说着,然后看向黛玉,轻笑道:“玉儿,今儿是你的生儿,没想到最后闹这么一出,也委屈你了。”
  黛玉手中正摩挲着那平安玉符,闻言,忙转过螓首去,柔声道:“外祖母说的哪里话?大姐姐的事儿,我们也都惦念着,珩大哥能和舅母就此说开,以后好商好量,也是一桩好事了。”
  薛姨妈也道:“老祖宗,一家人不就这样?都没有坏心,想法不一样,吵吵闹闹都是正常,珩哥儿也是心疼大丫头,您瞧瞧,再说那个什么王爷,珩哥儿还不是管着。”
  “姨太太这话说的是。”贾母听着这话,心头也有几分偎贴,笑了笑道:“是这个儿理儿。”
  方才她也有些担心,珩哥儿再与宝玉她娘生着裂痕,可想想珩哥儿待大丫头还有三丫头都当成亲妹妹一样,也不会记仇才是。
  第495章 崇平帝:焉敢如此,焉能如此!
  话分两头,却说戴权与贾珩分别之后,就骑着快马,领着内卫扈从,前往重华宫。
  此刻,已是近傍晚时分,天地苍茫,光线昏暗。
  是故,体和殿前,廊檐上的八角朱红璎珞宫灯,已经点了蜡烛,光影随风摇晃,风雨中洒下一圈圈彤彤光影,落在已为雨水所覆的丹陛上,似有光影流动。
  殿前空地上,一道苍老的身影倒映在冰冷玉阶。
  忠顺王低着头,双肩耷拉,鬓发随风飘荡,眉头紧皱,忍着来自双膝处的痛苦。
  也不过才跪了二个时辰,就觉双腿酸痛,眼前阵阵发黑,而心头涌起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慌和悔恨。
  当初,他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能想着动皇陵的手脚?
  如果不是皇陵,单单凭借他当今长兄的身份,只要不犯谋反大罪,纵然犯再大的错,谁也动不得他分毫。
  现在……什么都完了。
  这时,红漆门框之畔,重华宫总管太监许灌,与几个小内监垂手而立。
  许灌看着着头发灰白、两鬓微霜的的忠顺王,心头暗叹,只怕老王爷这般跪着,要跪出病来才是。
  自打午后,太上皇下令让忠顺王跪在殿外,等待府卫查证真相,一下子就过去了一两个时辰,这纵然是年轻力壮的人都顶不住,遑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王?
  况且,正是早春时节,春寒料峭,加之又刚刚下了一场雨,这会儿凉风阵阵吹来,裹挟着阵阵湿冷刺骨之意,拍打在忠顺王身上,几让忠顺王肩头哆嗦,嘴唇微青,牙齿打着寒颤。
  然而,再寒冷的天气,仍抵不过心头的冰寒。
  就在忠顺王思索着脱身之策时,忽地心头一惊,却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说话声,而后是跟前儿许灌的声音。
  “戴公公,这怎么回来了?”许灌向前几步,抬眸看向蓑笠在身、冒雨而来的戴权,问道:“人都拿捕了?”
  戴权在廊檐下站定,深深看了一眼忠顺王,并不回答许灌的问话,而是道:“咱家去见圣上。”
  说着,将身上的蓑笠取下,递给小内监,一路小跑着向殿中而去。
  而殿中因光线昏暗不清,已点了不少蜡烛,灯火通明,明亮如昼,戴权趋入寝宫,立定身形。
  而太上皇这会儿正坐在床榻上,靠着引枕,微微阖眸,闭目养神,只是脸色阴沉,分明仍沉浸在陵寝震塌的愤怒中。
  用过汤药后,其实还是小憩了一会儿,但旋即被噩梦惊醒。
  他躺在陵寝之中,然后吉壤坍塌了,继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恐慌至极,大声呼喊,急切间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床畔的绣墩上,满头银发的冯太后,相陪着太上皇。
  宋皇后、晋阳长公主、咸宁公主等人也在不远处坐着,锦装绣服,风鬟雾鬓,只是一张张或雍美、或美艳、或清丽的脸蛋儿,多见着冷峭霜意。
  这会儿,都在等待着戴权从锦衣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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