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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279节

  薛姨妈倒没有想什么,只是见着气氛热烈,捧上两句。
  贾珩道:“对我贾家,皇恩不可谓不浩荡,正是兢兢业业,用心任事之时,不过,如今宫里来召,也只得先往宫里。”
  凤姐笑道:“老祖宗,您听听,许是这样忠于王事,宫里才看重珩兄弟给什么似的。”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荣庆堂中被欢声笑语充斥着。
  元春笑道:“珩弟之恪勤勇毅,纵是在宫中,也常为圣上和皇后娘娘赞誉,都是赞不绝口的。”
  贾母一听这话,问道:“宫里竟也知珩哥儿的名声?”
  元春轻声道:“珩弟在神京城中名声煊赫,虽隔着深宫高墙,也能听到忠勇之名。”
  荣庆堂中的贾母、王夫人、薛姨妈等人,一时间,就是面面相觑。
  凤姐笑道:“老太太忘了不成,宫里赐膳都赐过一回,上次那皇后娘娘亲自下厨的桃花酥?”
  贾母作忆起之状,笑道:“瞧瞧,我这是记性小、忘性大,是上回封三等将军爵那次,你们姊妹几个还尝了呢。”
  说着,目光扫过探春、惜春、迎春、黛玉……最后还是没忘了掠过王义媳妇儿的脸上。
  湘云笑道:“姑祖母,我没吃过呢。”
  王夫人还好,薛姨妈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下意识去看一旁自家女儿的脸色,见宝钗脸上也见着异色。
  显然之前并不知晓。
  薛家母女纵然使下人打听着贾珩的一些事迹,但毕竟初来乍到,总有一些细节遗漏不知。
  比如,宋皇后亲自下厨的桃花酥被崇平帝赐给贾珩。
  薛姨妈笑道:“天下至尊至贵的人亲自下厨做的点心,这……珩哥儿真真是了不得。”
  宝钗细眉弯弯,杏眸凝视着那在众人议论声中,面色澹然,气定神闲的少年,如水目光盈盈波动。
  迎着一众目光,贾珩充分践行了一个合格工具人的角色,道:“都是圣上恩典,皇后娘娘垂怜。”
  见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炫耀”场景,王义媳妇儿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只觉如坐针毡,想要离去,但这会儿也不大行,只能听着几人叙话。
  好在这时,贾母吩咐着鸳鸯,道:“时候午时了,准备了午饭,一同用些。”
  这时,王义媳妇儿连忙起身,强自笑道:“老太太,太太,家里还有事,我还需回去帮衬着,少陪了。”
  贾母挽留道:“义哥儿媳妇儿不用了午饭再走?”
  虽不喜方才这王义媳妇儿说话“张扬”的样子,但亲戚来了一回,如果连饭都不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贾家无待客之礼呢。
  王夫人、薛姨妈也纷纷出声挽留。
  王义媳妇儿笑道:“老太太,大姑娘正回来,正是一家团聚之时,再说,孙媳妇儿还要往几家送着请帖,接迎诰命,实不好多留了。”
  见其执意要走,贾母虽心头不悦,但大喜的日子也不好表露出来,对着一旁的凤姐道:“凤丫头,代我送送义哥儿媳妇。”
  凤姐笑着,领着平儿去了。
  待王义媳妇儿与其女去了,荣庆堂中继续喧闹起来。
  元春和宝玉、探春、惜春、李纨说着话,又与王夫人母女拉着手,说了一会儿话,开始用着午饭。之后,重落座品茗叙话。
  元春这边儿,拉着宝玉的手,环顾着周围一张张笑脸,幽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田舍之家,齑烟布帛,得遂天伦之乐,今居深宫,骨肉分离,终无意趣可言。”
  贾母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大丫头,这些年,苦了你了。”
  王夫人劝慰道:“这些年,是为娘苦了你啊。”
  薛姨妈、凤姐也是齐齐出言劝慰。
  然后就在这时,“咳咳……”
  却听得一声战术性清嗓。
  众人齐刷刷投将过去目光。
  贾珩放下茶盅,面容沉静,声如金石清越,道:“大姐姐若想常序天伦之乐,与姊妹一同生活,可求了皇后娘娘恩典,从宫中归得家中,也不是不行的。”
  元春:“……”
  贾母、凤纨、四春,钗黛:“???”
  宝玉眼前一亮,想要说些什么,但想起贾珩的可怕,忙拿起手堵住自己的嘴巴。
  王夫人眉心直跳,脸色倏变,急声道:“这……这怎么可以?”
  宝钗同样凝眉看向贾珩,杏眸眸光流转,隐有思索之光。
  迎着一道道目光注视,贾珩神色自若,道:“当然,这还要看大姐姐的意思,只是我为贾族族长,以为如今我东西二府子弟,气象更始,炯然有前,于富贵荣华,功名利禄,可立功于社稷而自取,已不需大姐姐再承骨肉分离之痛。”
  有些话贾珩也没有说得太透,弦外之音是,我贾族族长以为,我贾家不需以女子入宫,而谋外戚之贵,蹉跎年华,苦熬青春。
  如是旁人说这话,许是会面临嘲讽,你说得轻巧!
  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贾珩当初一封《辞爵表》,海内闻名,不及数月,就屡立殊功,官居二品,爵封一等云麾将军,这话说得就顶天立地,振聋发聩。
  一时间,荣庆堂半晌无声,落针可闻。
  第292章 是祸非福
  荣庆堂中
  一道道目光紧紧盯着那先前缄默少语,如今面色澹然的少年,心头无不涌起一股震撼。
  事实上,这种贾族子弟如何的话,除了贾珩这种族长,旁人还真没法说。
  唯有贾珩,肩负繁荣家族之任,光耀门楣之责,才有立场说出这番“不需女子求富贵”的顶天立地之言。
  至于底气,还有什么比年纪轻轻,就官居二品,海内闻名,圣眷隆厚,百官瞩目,更有说服力的吗?
  薛姨妈面色震惊,她是不是会错了意?
  怎么珩哥儿说着说着,要让元春丫头从宫里回来,这好不容易送进宫的,怎么又送出来了?
  宝钗那张白璧无瑕的脸蛋儿上同样有着异色流露,耳垂上的杏仁耳坠轻轻摇晃着,秀美双眉下的莹润目光,神色复杂难言,看着那气度沉凝,目光清正的少年。
  什么入宫待选,人家就不图这个,自立自强,不谋外戚之贵。
  这是何等的男儿气魄?
  问题在于,人家还不是志大才疏,而是切切实实,身体力行。
  “以庶族旁支之身,官居二品,位高爵显,而年岁却又不及二八之龄,纵观青史,只有一些王侯将相,在开国之初,才有这番际遇。”
  宝钗也是读惯了书的,念及此处,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另外一旁的探春,英媚的大眼睛,明眸焕彩,恍有流光熠熠,痴痴地看着那面容清隽的少年。
  自是听懂了贾珩言外之意。
  一时间,许是心绪激荡,呼吸急促,以致白腻的脸颊嫣然如桃。
  这是她的珩哥哥,顶天立地,富贵荣华,不假他人之手。
  不恩祖荫,功名自取不说,也不需女子亲事去谋贾族富贵。
  想大姐姐自她没多大之时就入了宫,一晃儿好几年了,现在都还没个结果,苦熬青春,骨肉分离,这何时是个头儿?
  黛玉罥烟眉微微蹙着,秋水明眸则一瞬不移地看着那少年,哪怕已知其人非常人可比,仍有几分动容。
  湘云粉嘟嘟的苹果圆脸儿上,难得一见的现出严肃之色,虽然她听大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凤姐、李纨同样神情不一而足,目光或惊异,或疑惑地看着那少年,心头已不知说什么才好。
  总有一些人,你视若珍宝,孜孜以求的,人家视若粪土,不屑一顾。
  惜春小脸儿上现出怔怔之色,捏着手帕,心思复杂莫名。
  而元春静静看着那少年,同样面色动容,丹唇轻轻颤抖着,抬眸之间,恰恰迎上那一双平静如水的目光。
  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眼睛就有些泛热。
  谁愿在那样不得见人的去处,一待许多年?
  事实上,去宫中可不是一定就承恩于上,元春一入深宫,需得伺候贵人,与丫鬟几无二致。
  元春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那张丰润的脸蛋儿,真想开口应了贾珩。
  然而,就在这时,王夫人脸色阴沉,皱眉道:“珩哥儿,大姑娘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女官,正自倚重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宫,归家团聚,现在听珩哥儿这么一说,却想着归家,只怕皇后娘娘还以为我们心里藏着怨气呢。”好你个贾珩小儿,狐狸尾巴这是露出来了!
  她家大丫头,好不容易得了皇后娘娘信重,现在你个心藏奸的,担心西府风头盖过你去,一门心思就想搅黄了?
  若她家大丫头归家,几年的苦熬,都前功尽弃,再说出宫,还能许到什么好人家?
  若得天幸承恩于上,她的宝玉以后就是国舅爷,而她则是皇帝的岳母,你什么一等将军、三等将军,统统不够看!
  贾珩面色沉静依旧,轻声道:“太太多虑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宏雅量,如闻大姐姐骨肉分离之痛,只会慈恩垂下,成全孝道,怎么会有其他想法?太太这话,岂不是小觑了天下至尊至贵的皇后娘娘?”
  王夫人闻言,脸色倏变,心头生出一股惊惧。
  她何时小觑了皇后娘娘?
  情知对面少年口舌之利,暗暗咬牙,不与其分说,转而看向一旁的元春,柔声问道:“这事,难道不会犯着忌讳?”
  元春闻言,玉容上的笑容凝滞了下,一颗心直往谷底沉去,声音纤弱几分:“此事,终究还是要看娘娘的恩典。”
  王夫人听着自家女儿模棱两可的话,心头多少就有些不快,但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逼迫自家女儿表态。
  整得像她不顾女儿,上杆子攀龙附凤一样。
  此刻,荣庆堂中,李纨、凤姐、薛姨妈、宝钗等人,都是默然不语,心头有着几分明悟。
  暗道,太太想要和天家结亲,当皇亲国戚。
  都不是傻子。
  尤其是薛姨妈,心思复杂,毕竟,她家宝钗连名都报不上。
  就在这时,却见贾珩看向贾母,问道:“老太太以为呢?我瞧着大姐姐在宫里也有不少年头儿了。”
  言外之意自是,这么多年了,该有喜信,早就有了。
  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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