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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120节

  董迁也是诧异地看向贾珩,有些难以置信。
  蔡权方才带着董迁,刚坐下没多久,自然不知贾珩被诏旨封了爵。
  曲朗这等老锦衣也不是自来熟,乱搭话的人,也没有拿别人的事来炫耀的道理。
  贾珩朝着大明宫方向拱了拱手,慨然道:“刚刚下的圣旨,圣上皇恩浩荡,授以三等云麾将军,君父目光殷殷,岂能容此宵小在眼皮子底下横行无忌!”
  东城帮派可能有一些是权贵的黑手套,帮助京中权贵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
  但那又如何!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再瞻前顾后,别人只会得寸进尺。
  再说,连身旁的人都护不住,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
  果然这话一出,就连蔡权投来的目光都带着丝丝不同。
  事实上,从他被赐以三等云麾将军这一爵位后,他已经有资格以自己为中心,组建一个小范围的政治势力了。
  这说起来很玄乎的事情,但却是名器之妙,云泥之别。
  一介白丁,纵然是天子客卿,与天子谈笑风生,白衣傲王侯,你的身边也不可能聚拢出一帮政治势力。
  但一旦受封将军之爵,位列武勋,你就能在朝廷中打出自己的旗帜。
  更不必说他对天子施加的影响。
  当然,眼下他这股政治势力可能还比较弱小,甚至略有些寒酸,但爵位名器会渐渐发挥威力。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得别因为作事太多,领以实职,耽误了科举,最后再被天子赐个同进士出身,就有些镀金学历的感觉了。”
  曲朗刚毅面容默然片刻,忽而开口说道:“大人,卑职可先着手下的锦衣卫查访一下,究竟是哪一家帮派势力所为。”
  贾珩闻言,抬眸看向曲朗,凝视着青年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郑重道:“那就有劳曲百户。”
  先前以为这位百户比之那位圆滑世故的赵毅要木讷一些,不想也是个拙于言而敏于行的有心人。
  也是,能在锦衣府这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混到百户的,就没有简单货色。
  “说来,这也是名器之妙。”贾珩心头忽地也有几分明悟。
  他先前虽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但只是加衔,他对锦衣卫的调用,其实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但现在一封爵位,再加上锦衣卫指挥佥事衔,就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暗示,说不得天子就会哪天让掌锦衣卫。
  自有人愿意示好、靠拢。
  “锦衣卫这个职事,还真不好辞了,哪怕是留下一个加衔,也能稍稍施加影响。”贾珩收起心头的一些杂思,对着早已因为心绪激动,而至脸颊潮红的蔡权,说道:“蔡兄,去寻一副担架来!”
  “担架?”
  “床板也行,抬着兄长,带着京营那位兄弟,咱们去击鼓鸣冤!”贾珩面色冷峻,沉声说道。
  没有尸体,血迹,就奈何不得那些人?
  自由心证,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蔡权大声应道:“好,我这就准备床板,现在就去京兆衙门!”
  “去什么京兆衙门,去应天门!”贾珩目光阴沉,冷声说着,“来人,去宁荣街柳条儿胡同我那老宅,唤着范先生,一同去敲登闻鼓!”
  蔡权闻言瞳孔剧缩,声音发颤,只觉呼吸凝滞,说道:“珩兄弟,那是宫城门……”
  就连曲朗也是目光咄咄,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要……捅破天了!?
  可转念一想,或许以这位少年权贵的圣眷和名望,击登闻鼓,还真就是士林震动,群情汹汹,对东城那些江湖帮派,人神共诛!
  贾珩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烁。
  既然有些人不守政治规矩,那就把桌子掀了,大家都别玩了!
  先有国家应考举子被殴残,再有五城兵马司公差被殴打,他们要干什么!
  杀官造反吗?
  他有理由怀疑某一天,这帮人会打进大明宫弑君!
  “兄长现在有没有觉得头有些晕?”贾珩面色冷沉,看向董迁,问道。
  董迁愣了下,心头恍然,皱了皱眉,扶着头道:“头是有点儿晕,胸口也有些疼,喘不过气来……”
  正好这时,恰有两个小厮将木板抬将过来,贾珩说道:“那就躺着。”
  曲朗拱手说道:“贾大人,那卑职先让人去查一番。”
  贾珩上前拍了拍曲朗的肩头,沉声道:“若天子问起,曲百户当有应对才是。”
  曲朗闻言,心头就是剧震,只觉一股气血往脸颊涌动,不知觉声音都颤抖几分,拱手道:“多谢大人栽……
  “快去吧,曲百户,留给你的调查时间,最多一个时辰。”贾珩目光温和,截断了曲朗的话头儿。
  人多眼杂,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口了。
  曲朗也不多说,深深看了一眼贾珩,抱了抱拳,招呼几个锦衣卫,转身就走,出了正厅以后,几乎是发足狂奔,他要即刻发动手下的暗探、眼线,尽快调查出此事。
  只要在奏对之时,贾大人说一声,“锦衣卫百户曲朗,知详情甚深,圣上可垂问之……”
  等曲朗回去,贾珩也不耽搁,着人封了程仪给两位账房先生,暂且打发他们回去,而后就带着蔡权,抬着拆下的床板,抬着鼻青脸肿的董迁,就径直往应天门而去。
  第159章 伐登闻鼓
  应天门此时,已过午时,早朝的官员已下了朝,只有一些行动迟缓的,还沿着虹桥边聊天,边向着宫门而出。
  而应天门下,设置着一架登闻鼓,几个军士把守着,宫墙一个小房子内,年过四十、头发灰白的御史方从谦,也放下手中的《三国》话本,抬头吩咐宿卫门口的禁军,道:“我去用个午饭,替我看好这本书,别让谁拿走了说着,就离座起身,伸了个懒腰。
  方老爷,您放心好了,这地儿没谁过来。”那禁军嘿然一笑,垫着脚看了一眼书稿,道:“方老爷,您看的这本三国,若看完了,借某家看两天如何?这本书挺贵的,以某家饷银,可买不起。
  方从谦笑着正走到门口,说道:“你这军汉,看得懂这论史之作?”
  他原为察院御史,与同僚不睦,然后就被投闲置散在此处,监看着这登闻鼓,每日只能寻些话本以作消遣。
  不想遇到这等气势雄浑的三国书稿,如非上值不能饮酒,都想边饮边看,如斯雄文,正好下酒。
  国朝初定时,效前朝设登闻鼓,当初甚至还仿唐宋旧制,设登闻检院,设院判一人,佥书二人,但随着时过境迁,登闻检院渐罢,转隶都察院,而也作为打发一些老御史的地方。
  因为,这鼓之前还有一条御道,尽头有禁军把守着,寻常百姓进不来,具有官身的又不敢敲以免惊扰圣上,这登闻鼓遂成了一种摆设。
  那禁军军卒笑道:“这有何看不懂,小的时候也是认几个字,最喜欢吕布,一杆方天画戟,威镇的十八路诸侯,在虎牢关前不得前进一步方从谦笑道:“那行,等本官看了,就让你这军汉过过眼瘾。”
  那军卒喜的眉开眼笑。
  方从谦正要迈步而走,忽地就见不远处,几个人黑压压地过来,为首之人赫然是一个锦衣少年,还抬着一架门板,门板上还抬着一個着五城兵马司官差服饰的人。
  “让开!“贾珩见到正要拦阻的军卒,手中取出一块腰牌,道:“本官云麾将军,天子亲军指挥佥事!”
  “锦衣卫!”
  那两个军卒面色倏变,顿时迟疑着,让开一条道路。
  一旁蔡权拿起鼓槌,道:“大人,请。”
  方从谦愣了片刻,面色大变,说道:“这位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登闻鼓一响,整个宫城都能跳得真切,那时惊扰了圣上午膳,百官侧目,他这个御史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方从谦连忙小跑着上前,面带祈求说道:“这位大人,有话好好说,不要敲鼓…”
  贾珩面色凛然,沉喝道:“人主莫大于兼听广视,使下情得以上通,设登闻鼓,正为广开言路,达民下情,这位御史大人,既为科道言官,饱读圣贤诗书,难道要阻碍天子察察为明吗?
  方从谦闻言,身形一震,被一惜拱手道:“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
  “本官贾珩。”贾珩说着,接过鼓槌,就是向着登闻鼓敲去。
  咚咚…
  伴随着灰尘扑籁落下,有十几年不曾敲响的登闻鼓响起,也将御史方从谦从惊樱中唤醒,“贾珩贾子钰?是那本三国书稿的”
  然而,鼓声如雨点一般,传过宫墙,自应天门响至大明宫,太极殿,垂拱殿而下了值,宫门外内阁大学士,首辅杨国昌刚刚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轿子,闻言,有着老年斑的脸上现出一抹惊容,掀开轿帘,苍声说
  “谁在敲鼓?
  而这样一幕幕,不仅仅出现在宫门外,离宫城不远的刑部、工部、礼部等六部官衙,以及都察院、大理寺,刚刚返回司务厅坐衙的大小官吏,无不面色大变,齐齐出了官厅,伸张了脖子,向着宫城眺望。
  刑部四川清吏司郎中阮常,刚至部衙,让小吏准备了饭菜,正拿着一卷秋谳卷宗审视,闻到这鼓声,问着一旁小吏,“这是哪个在敲登闻鼓?出啥子事了呦?
  “阮大人,谁说不是,几位大人都往宫城去瞧呢。”
  阮常放下卷宗,起身,道:“瞧瞧去。”
  不仅是刑部,礼部、户部、兵部等在部衙的,未从宫城返回的,也纷纷向着应天门而去。
  一时间,京中部、寺、监等诸衙震动。
  而贾珩这边儿,咚咚敲着鼓,
  直敲了三通儿,望着逐渐围拢而来,一群着各色官袍,前襟后胸缀飞禽补服的官吏,将鼓槌递给一旁的蔡权,拱手说道:“诸位大人,学生贾珩,惊扰诸位大人,心实不安,然因义愤填膺,不平则鸣!,
  “贾珩?上辞爵表的那个?”一个官员惊讶说道。
  “贾子钰不是刚剿匪而成,被封了爵吗?早朝时还在提及此事,诏旨都发了。”另外一个年岁五十,着四品官服的老者,苍声说道。
  “此人为何要伐登闻鼓?难道有冤要诉?”翰林侍讲学士徐开,年岁三十出头,面皮白净,凝了凝似瘦松眉,对着一旁的翰林侍读学士陆理问道。
  “身上还穿着锦衣卫的四品武官,谁能给他冤受?陆理轻笑了下,清隽、儒雅面容上神情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也不知何故。
  只是眸光一转,目光落在贾珩身旁的范仪身上,陆理眯了眯眼,心头思付道
  “这挂着拐杖的书生,隐隐看着眼熟…”
  一众官员窃窃议论着,看着那锦衣少年以及躺在床板上痛哼的五城兵马司公差,面上若有所思。
  这时,就听得一把声音传来,“都让让,户部梁侍郎到了。”
  众人徇声而望,只见户部右侍郎梁元,面色不虞,举步而来。
  梁元脸庞微胖,着缀孔雀补子的正三品绯色官服,腰系犀牛腰带,足踏黑履官靴,因为刚刚相送着户部尚书杨国昌而一时还未回府,刚刚听到登闻鼓响,就是匆匆过来查看,听了一会儿。
  梁元见着对面的锦衣少年,冷声说道:“贾珩,谁让你在此伐登闻鼓的!圣上方理朝政而移驾归宫,这会儿正是用午膳之时,我等臣子,岂可因事惊扰?你方受爵位,就如此不知轻重?抑或是恃宠而骄,任性妄为?
  贾珩面色微顿,一双冷眸紧紧盯向梁元,心头冷笑涟涟,这位梁侍郎,他倒是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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