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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78节

  贾珩笑了笑,说道:“别太辛苦了,晚上缝东西,再仔细把眼睛熬坏了。”
  二人说着话,不觉时间飞快。
  ……
  ……
  荣国府,后院
  荣庆堂中,丫鬟、婆子,垂手侍立,服侍着贾母用饭。
  一张圆桌旁,贾母在鸳鸯的丫鬟的侍奉下,在一个金盆中洗了把手,一旁李纨、凤姐伺候着,宝玉、黛玉、迎春、探春、惜春都是作陪。
  原来是昨儿在宁国祠堂中闹了一大场,又是除族籍,又是传旨,又是封存府库,一波三折,让贾母心神疲惫,今天早上就没有多少胃口,只吃了一碗碧梗米熬的粥。
  王夫人和凤姐问贾母饮食,就是一惊,将将半晌午时候,还是凤姐劝了几句,然后又焕了宝玉、黛玉、探春、惜春等诸姊妹,过来相陪。
  “老祖宗,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何必给自个儿身子骨过不去。”凤姐今日一袭丹梅色长裙,头戴风钗,那张明媚、娇艳的脸蛋儿上,薄施粉黛,风韵十足。
  宝玉也在一旁劝道:“老祖宗,东府里的事儿,自有老爷、太太,大老爷、大太太操持就好了,老祖宗一开始就别过去。”
  黛玉一身翠荷色襦裙,身量娇怯,罥烟眉下,一剪秋水盈盈的明眸,也是带着几分忧切,“外祖母怎么就气的茶饭不吃的地步,我看那珩……”
  “别提他,一提他,我头疼。”贾母摆了摆手,慈祥的目光看向黛玉,苦笑道:“那就是个孙猴子,闹将起来,东府都快让他翻了个底朝天儿。”
  探春伸出纤细的玉手,拿起茶盅,粉唇轻合,茶汤至唇齿汲入,放下茶盅,英秀、修丽的眉眼之间现出一抹思索,清澈如山泉叮咚的声音响起:“听琏二哥说,不是已经除了他的族籍?”
  念及此事,探春心头也是轻轻一叹。
  那位珩大爷,看着是个顶门立户,不屈不服的,现在却被除了族籍。
  可惜了……
  凤姐柳叶眉挑了下,嘴角浮起一抹讥笑,说道:“现在人家傍上了宫里,也不知怎的,入了皇帝老子的眼,东府爵位该由他承继了。”
  探春闻言,就是一怔。
  黛玉也是将一双春山黛眉下的秋水明眸,好奇地看向凤姐。
  不怪探春与黛玉不知,昨天那一场虽闹的大,但具体经过可没人回到府里绘声绘色和处在深闺中的黛玉、探春叙说具体细节,什么一波三折。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姊妹几人就是在屋里读书写字,故而也只隐隐听的只言片语。
  李纨见诸姊妹好奇,看了一眼贾母,想了想,就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下,而后幽幽一叹,说道:“现在那珩大爷说上表辞爵,也不知事儿往哪一步走呢。”
  贾母在一旁听着,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哪里容他辞的了,老身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圣旨收回去的呢。”
  凤姐也是讥笑道:“连东府府库都封存了,还辞爵?这在戏文里说的,就是以退为进,上表谢恩呢。”
  好在,她知道那贾珩心底打的什么主意,从其手里抢回两座院子来给尤大嫂子和蓉哥儿住。
  李纨轻轻叹了一口气,并不多言。
  就在宝玉、黛玉、探春、迎春面色复杂,寻思其中的门道之时。
  忽地外间林之孝家,高声说道:“老太太,老爷回来了。”
  荣庆堂中,正在说话的众人,就是一惊。
  第114章 贾政:只怕兄长不会应允
  荣庆堂中,贾政身上的官袍朝服还未脱,就已迈过门槛,进入厅中,李纨、凤姐、宝玉、黛玉、探春连忙起身向贾政行礼。
  贾政儒雅面容上愁闷之色稍舒,冲凤纨宝黛、探迎惜春点了点头,而后向贾母,躬身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贾母抬眸看向贾政,凝了凝眉,苍老的眸光中现出惊异,道:“政儿,朝服都未换就过来这边儿,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般而言,贾政下了朝,都要在王夫人或赵姨娘处先换了常服,再至贾母处请安的,这次直接着朝服而趋入荣庆堂,还是这几年来的头一遭儿。
  贾政儒雅、白净的面容之上,就是现出一抹复杂之色,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今天早朝,贾子钰上表将爵位辞了,圣上已然嘉允,并发圣旨于中外,褒奖贾子钰礼让德行,东府里的宁国爵位已经没了。”
  贾母闻言,愣怔原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似是疑惑,似是惊异道,“贾子钰?贾子钰是谁?”
  贾珩这个表字,先前只是在韩珲、于缜等人口中叫起,不过先前朝堂而言,如今陈汉庙堂衮衮诸公,何人不识贾子钰。
  贾政解释道:“就是珩哥儿,母亲,他现在把爵位辞了,圣上已经恩准,圣旨晚些时候,就到两府了。”
  “爵位呢?圣上没有说让爵位由蓉哥儿,蔷哥儿承袭?”贾母猛然惊醒,手中拿着的汤匙“吧嗒”落在蓝底云纹的汤碗中,在荣庆堂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一双双熠熠流波的妙目,齐刷刷看向贾政。
  李纨素雅、柔美的脸蛋儿上,浮起难以置信之色。
  贾珩……他真的要辞爵?
  可天子金口玉言,也能收回去吗?
  凤姐明媚、清亮的丹凤眼中,同样是迷惑不解。
  大老爷先前不是说,上表辞爵只是贾珩“以退为进”手段吗?
  不是,爵位怎么能辞啊?
  这多大的家业啊,贾珩……他是傻子吗?!
  凤姐愈想,芳心愈是震颤莫名,只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心绪如藤蔓一般滋生,缠绕了一颗芳心。
  作为一个外人,都心痛得为之无法呼吸,一张明媚如桃蕊芳菲的脸蛋儿,凤眼迷茫,檀口微张。
  至于贾母以及鸳鸯,同样震惊莫名。
  唯有宝玉目光闪亮如灯,一如中秋满月的脸盘儿上,现出痴痴之色,思忖道,“辞爵而不受,不做那国蠹禄贼,这位珩大爷竟有如此心志,我先前竟是看错了他!”
  黛玉玉容微顿,扭头瞥了一眼发着臆症的宝玉,笼濛濛烟雨的罥烟眉微微蹙着,一剪秋水明眸也是泛起失神涟漪。
  探春英秀、明媚的眉眼中,同样有着不解之色。
  爵位,竟真的不要?
  那位珩大爷究竟是怎么想的?
  贾母愣怔原地半晌,嘴唇翕动了下,猛然看向贾政。
  一旁的大丫鬟鸳鸯,这时正拿着手绢,擦着贾母袖口上溅起的汤汁。
  贾政面色羞惭,叹道:“母亲,我们都看错了珩哥儿,他是要真辞爵的,爵位原本是圣上的恩典,现在已经被收走,蓉哥儿、蔷哥儿他们……不能承爵。”
  贾母:“……”
  所以,最终爵位……还是没了?
  她百年之后,至九泉之下,如何见老宁国公?
  “政儿,那贾珩究竟上了什么表文,竟让圣上都为之将圣旨收回?贾母猛然想起什么,急声问道。
  此言一出,宝玉、黛玉、探春、迎春、惜春,无不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贾政。
  就连凤姐面上虽是漫不经心,但也竖起耳朵偷听。
  贾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辞爵表》,儿子在工科给事中哪里誊抄而来的。”
  说着,从袖笼中取出一个两张折好的黄表纸。
  这边厢,鸳鸯伸手接过,正要递给贾母,却听一旁的凤姐,轻声说道:“鸳鸯你念吧,省得一会儿还要给老祖宗找老花镜。”
  鸳鸯愣了下,见贾母冲自己点了点头,遂拿起信封念了起来。
  随着珠圆玉润、字正腔圆的清脆之音,在荣庆堂中响起,贾母脸色变了几变,目光怔怔,久久无语。
  宝玉面色同样呆滞,只觉字字如仙音乍起,回荡在心头,直到“不恩祖荫,功名自取”时,方回转过神。
  黛玉眸中已然泛起雾气,她却不想那位珩大爷身世……竟是这般凄苦?
  还有东府里的珍大哥,怎么能那样……欺负人呢?
  “不恩祖荫,功名自取。”探春粉唇翕动着,喃喃说着。
  俊眼修眉之间,现出一抹似痴似嗔的迷茫之色,清澈、晶莹的眸子,依稀倒映出那青衫直裰,按剑四顾的少年的颀长身影,不知为何,忽觉心漏了半拍,猛然醒觉,雪腻脸颊两侧,竟是现出一抹胭脂玫红。
  惜春皱了皱琼鼻,薄唇微微抿起,心底也是生出莫名之意。
  看着荣庆堂中面色各异的几人,贾政长吁短叹,他从宫中回来,捏着这两张纸已不知翻来覆去看了有几遍。
  只觉字字如山岳,力若千钧,压在他心头,几让他喘不过气来。
  李纨微微垂下螓首,秀美、柔婉的脸蛋儿,就有些发烫,她方才还以为那位珩大爷……不意竟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有凤姐柳梢眉挑起,一股妩媚、轻熟的花信少妇风韵,在眉梢眼角间无声流溢而出,稍稍中和着凌厉意韵。
  “不是,这表文又有什么新鲜的吗?不就是辞爵吗?”凤姐皱眉说道。
  她方才听着一通之乎者也,只觉一头雾水,怎么在场中人都是……
  贾母面带愁闷,心绪复杂莫名,叹道:“唉……凤丫头,这表一上,纵然再是铁石心肠,也会生出不忍之念。”
  贾政道:“母亲,此表一上,满朝文武交口称赞,对子钰此举感佩莫名,天子已嘉允子钰之志,并将奏表随圣旨明发中外,邸传各省,而后天子仍不忍宁国香火断绝,情理两难,儿子就提议由贾珩继嗣香火。”
  “二老爷,他辞了爵,还承嗣香火,这是有什么说法?”凤姐柳叶眉挑了挑,轻声说道。
  却是猛然想起先前她和贾珩打的赌,若是贾珩辞爵事成,她要请东道儿,赔罪告恼来着。
  凤姐只觉一口气闷在心里,多少有些不快意。
  贾母面色顿了下,语气复杂说道:“这是对他的恩典,由他祭祀先祖,供奉香火。”
  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宗法社会中,祖先崇拜一直深藏在血脉文化传承中。
  古之贤君,施仁政于天下,不绝人之祀。
  宁国大宗因罪而废,现由小宗祭祀香火,这是人君之德政,矜恤国家元勋。
  而对贾珩而言,让贾珩以小宗主持香火祭祀,更是皇恩浩荡,相当于给予其荣耀恩典。
  “那岂不是说那贾珩,还是成了族长?”凤姐凝眉问道。
  贾政朗声道:“贾子钰他为我贾族族长,是我贾族阖族男女之光耀!”
  李纨眸光闪了闪,看了眼面带疑惑的凤姐,轻声解释道:“如今他因辞爵一事,名望卓著,由其继任族长,倒也是顺应人心之举。”
  这才是关键,贾族对“贾珩”的迫害,随着《辞爵表》的名动天下,早已落在士林舆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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