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漫不经心笑:“你昨晚说打了专车回去处理工作,但我怎么听到的是庄淙接你回家。”
骆嘉顿时语塞,回想了一下,也只能是从薛易尘那里知道的。
“昨晚遇到他是个意外。”
段思谊不想听相遇过程,嘿嘿坏笑:“你俩和好了?”
“没啊。”
“你现在在自己家?”
“在东区的房子。”
段思谊沉默了片刻:“骆嘉,说实话,我有预感你俩不会分开。”
“为什么这么肯定。”
“不知道,就是一感觉。”半天没听到回答,段思谊问,“你在听吗。”
“听着呢,我在刷牙,你说。”
“你俩之后打算怎样,你真的对他一点感情没有吗。”
“前段时间关允来找过我。她专门从南京过来只是为了劝我不要离婚,回去后我也重新考虑过。”骆嘉照着镜子才注意到自己的胸前全是红印,昨天穿的低领衣服根本挡不住。
她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这个混蛋。”
“嗯?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
“那你继续说。”
“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撒谎。”骆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但因为一直极力隐瞒的事情曝光,我觉得很难堪,我的第一想法是打算用离婚去逃避,但当时也只是有这个念头……”
她自嘲的笑了笑:“事发的第二天,他妈给我打了通电话,句句尖酸刻薄像下刀子一样往我心头刺,别的夫妻是爱能抵万难,但我对他的那点微薄感情随便刮阵风就能落叶,根本抵不住他妈这么羞辱。我就是脸皮再厚那也是要脸的……”
“我理解你。”段思谊能做的只有安慰:“好了,大早上不提不开心的事情。我还能再跟你聊十分钟,之后我就要开会了。”
“今天周日还加班啊!”
“万恶的资本家!”段思谊骂道,“节假日加班上常态,早知道当年我也选择当老师了。”
“可千万别美化没选的那条路,说不定当了老师你就会后悔。”
“也是,人总觉得没选的那条路是好的,其实哪一条路都一样。”
当初在这只住过一天,没留下任何衣服,衣柜里只有几件庄淙的衬衫。
她比了比大小,长度到膝盖的位置,主要是领口可以完全遮挡住吻痕。
正在照镜子,庄淙开门从外面进来。
四目相对,骆嘉脚趾抠地。
庄淙扫了眼,挑眉道:“嗯,挺合身的。”
骆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衬衫的下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庄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早餐。
“你没走啊。”骆嘉有些结巴,心里那股莫名的火又冒了上来。
庄淙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可不是某人,玩不打招呼那一套,睡一夜就跑。”
“……”
他从厨房里端出两杯咖啡,递给她一杯:“喝吧,还热着。”
骆嘉接过咖啡,低头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庄淙又冲门口扬了扬下巴:“回家给你拿了套衣服。”
说完他强调一句:“放心,高领的。”
骆嘉咬紧牙关:“做也做了,婚什么时候离。”
庄淙正在拆三明治,听她说完停下手里动作:“你觉得昨晚我是在跟你打分手炮?”
“不然还能是为了修复感情?”她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咱俩哪有感情啊。”
她说这话时,语气轻佻得像个情场老手,好像昨晚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场无关痛痒的露水情缘,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占据上风。
庄淙不气不恼,他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无奈:“骆嘉,你总是这样,用最尖锐的话把自己包裹起来,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骆嘉的手指微微收紧,咖啡杯里的液体轻轻晃动了一下,用一声轻咳结束了这场注定谈不出结果的聊天:“我去换衣服。”
小区今天有人结婚,门口的路被堵死。
庄淙把车停在路边,感叹一声:“排场够大的。”
骆嘉点头。
在这住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见到排场这么大的接亲。
红毯从单元楼下一直铺到小区门口
,一排排的红灯笼连成一片喜庆的红色天空,路两旁的树枝也系着红色气球,就连露在外面的窨井盖上也被用‘囍‘字装饰。
庄淙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来今天小区里要热闹一整天了。”
骆嘉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思绪有些飘忽,假如和庄淙的婚礼顺利举办的话,以常景殊的性格,兴许也会布置的这么喜庆热闹。
看到这个场面,庄淙也在偷偷感叹。
因为走到如今这一步,两人都清楚,不会再有办婚礼的机会。
回忆的泡沫被鞭炮声震破,骆嘉站在路边,看着婚车缓缓驶离,鞭炮声渐渐远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她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心里却依旧有些恍惚。
庄淙站在她身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婚车,神情有些复杂。
“回去吧。”他轻声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嗯。”
骆嘉刚转身,庄淙突然想到什么又叫住她,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袋子:“你要的视频在这个u盘里,另外,我擅自作主还要了淮海东路的视频。”
骆应晖就是把车停在淮海东路的路边对常景殊拳打脚踢,被他路过撞见。
“谢谢你。”
“我不想要口头感谢。”他歪着头挑眉,“我教过你该怎么做。”
“都麻烦让一让,一会给新娘让个路!”
骆嘉低头发现自己踩在红毯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骆老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至于忘了吧。”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想来看新郎接亲的人。
骆嘉犹豫了片刻,往前走了半步踮起脚尖,手臂慢慢环上了他的腰。
同时,身后有人喊起:“新娘来了!”
礼炮发出’碰‘地一声,五彩的亮片和彩带在空中绽放,洒向周围的人群。
那一刻,他们相拥在一起,竟也意外沾上了这份幸福的洗礼。
————
分开后,两人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联系。
真如骆嘉说的那样,看谁能耗过谁。
她抽空去了趟医院想咨询心理问题,前台护士告知了医生只有一三五的上午坐诊,并且需要提前预约。
这周五的早八被秋季运动会冲掉,骆嘉约了一个号。
医院的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想逃,骆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医院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深秋的风裹挟着凉意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她抬头解开大衣纽扣,却觉得呼吸依然不畅。
“11章
号,骆嘉。”
护士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骆嘉猛地抬起头,心脏随着叫号声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下意识的举起手答应:“在这。”
门诊的门虚掩着头除一线光亮,骆嘉站在门口犹豫半天,脑子里一直在‘走’还是‘不走’间徘徊。
“咚咚——”
“请进。”
骆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诊室里很安静,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痕。
“坐。”医生是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声音温和平静,骆嘉的心情平稳了不少。
医生和蔼的笑了笑:“怎么了。”
骆嘉攥紧了衣角:“我从一个月前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在心里方面出了问题,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抑郁症,所以想来咨询一下。”
“出现了什么问题。”
“失眠睡不着,噩梦不断,白天也会胡思乱想……”
“能说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情……”骆嘉深吸一口气,把家庭变故和这么多年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
医生听完嗯了声,低头看了看病例:“老公没陪着你来吗。”
“我们在准备离婚……”
医生愣了下,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骆嘉机械般的点头摇头,那些问题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剖开她试图隐藏的伤口。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忽又不真实。
“我们来做个量表测试。”医生递过来一张表格。
“你是否感到情绪低落?”
“是否对以前感兴趣的事情失去兴趣?”
“是否感到疲惫无力。”
“是否有自杀的念头。”
突然眼泪涌上来,骆嘉也说不清什么原因。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医生看见,快速地填完了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