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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他提着刀,缓缓走向大皇子,大皇子看着他,嘲笑道:“要杀就杀,你当了族长,我也没了活着的意思!”
  戚陌离低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竟隐隐有泪光泛出,颤声笑道:“若真是如此,我还不会杀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杀了青羊!他一个旁观者,你却不惜下此狠手!”
  大皇子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他是你的朋友,这就该杀!你要记住,他是因你而死!”
  话毕,一身蛮力毫无征兆地瞬间爆发出来,一双手掌打向前方,似乎是用了毕生力气,想让他也下去陪那个叫青羊的人。
  谁也没想到他此刻爆发出来的劲力如此凶猛,两边的鬼面人吃不住他这力气,被震开到一边。
  应如是眼见形式不对,手握着横刀刚要冲上前,却见戚陌离出手更快,大皇子还没抓住他,就被一柄长刀没入了腹中。戚陌离咬牙道:“这一刀,是替青羊还给你的!”
  随后一抽刀,喷洒出的血迹又溅上了黑袍,只因这袍子的颜色,倒瞧不出像杀过人的。
  大皇子被捅倒在地,气势却不颓,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身后立即扑上来的鬼面人死死地压在地板上。他此时腹部重伤,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可那一身蛮力还是让两侧的鬼面人有些吃不住,堪堪将他压下。他看着戚陌离,眼里有仇恨,有不甘。凭什么最终是他一个混吃等死、不被重视的人坐上了这个位置?!
  戚陌离刀尖下垂,指着他的脖子,道:“这条命,是你赔给他的。”
  ……
  大殿里的寂静不过片刻,温热的鲜血溅上他的侧脸,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随手扔了那把连诛两位皇族的横刀,面无表情地对旁边人道:“把这里清理干净。”随后看了看他们的尸体,漠然道:“按规矩,葬了吧。”
  ……
  大殿里的血迹被清理干净,鬼面人纷纷退下。只留下了独坐在台阶上的戚陌离,和站在阴暗下的应如是。
  戚陌离撑着膝盖,带着尚未褪去的疲惫站起身子,明明就只是杀了两个人,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他觉得身体里的灵力都在倒涌,像是在刹那间历经百年,疲惫不堪。
  他缓缓走向应如是,黑袍宽大的袖子垂在地上,拖出丝丝血痕,触目惊心。戚陌离在应如是面前站定,透过面具看到了她的眼睛,依旧是那样淡定、沉稳。他伸出那只还没有沾上血迹的手,轻轻揭下她脸上的小鬼面具。
  “你还是来了。”他低声叹息,轻飘飘的声音几乎可以随风飘走。
  应如是站的这个地方杀戮并不重,随着戚陌离靠近,血腥气味慢慢钻入她的鼻腔,微微有些有些刺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习惯浓厚的血腥味。似乎,这个味道,总能把她拖进某个梦魇里。
  应如是看着他,平静道:“我说过,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亲自到场,确保安全。”
  戚陌离无奈地笑了一下,看她的眼神有些心疼。
  应如是问道:“青羊是你的朋友?”
  戚陌离摇了摇头,悲叹道:“是知己,至交。却因为我,不得善终。”
  怪不得找凡人当朋友,凡人虽然脆弱,但是仙魔都不会动他们。
  应如是道:“除了他,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红颜知己算吗?”
  “你认真点。”
  戚陌离无奈道:“有了青羊这个先例,谁还会跟我做朋友,都躲得远远的。除了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春花秋月,也就您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上神了。”
  应如是挑了挑眉:“这么说,跟你做朋友,首先得实力过硬,别人杀不了他。”
  戚陌离无奈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应如是道:“那你那么多年,身边岂不是没几个说话的?”
  “是……有些孤独,但已经习惯了。”
  应如是和戚陌离并排坐在台阶上,大殿里的酒碗酒壶倒了一地,应如是却一滴也没碰。
  她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以惯常姿势坐在那里,陪着戚陌离聊天解闷。
  应如是望着大殿门口,道:“能跟我讲讲你母亲的事吗?”
  戚陌离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酒水反射的光芒衬得他眉眼清澈,似是好久都没见过的欢喜。他道:“我母亲,温柔,善良,聪明,坚韧。我以为,她会陪着我慢慢长大。”他有些遗憾,但遗憾中没有掺杂仇恨,更多的是惋惜。
  “你母亲,是遗孤?”
  戚陌离扯了扯嘴角,道:“是。”
  “是哪一族的遗孤?”其实应如是隐隐约约猜到了,毕竟近千年来,灭族的就那么几个,可还是不敢确认。
  “裕元族。”
  应如是道:“传说里,裕元族血脉珍贵,能助长修为,虽然族人修为都不算低,可最终还是逃不过被灭族的命运。”
  戚陌离挑眉,看着她道:“这种传说都知道,想来禁书看了不少。”
  应如是道:“青渊候府嘛,珍藏的禁书比比皆是,不过,我也就是最近找东西,翻阅了一些。”
  戚陌离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她的脸,恶作剧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抓我去炼药?”
  戚陌离白皙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淡淡血痕,应如是微微提了口气,脸不红心不跳,看了一会儿他的脸,最后还是伸手推开了,道:“没那兴趣。”
  “白给的修为都不要?”
  “就是白给的修为才不能要。修行修的是深度,又不是广度,要那么多修为干嘛?而且,人要走正道。搞这些歪七八糟的邪术,最终害的是自己。”
  “透彻。”
  “客气。”
  戚陌离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早些年,我父亲对我母亲是真挺好的。她失去了族人,父亲就给她找了一个最有权的当母族,让她有母族可回;她没有家,他就给了她一个家,让她有了依靠。我小时候我母亲跟我说,我父亲不仅是她的丈夫,更是她的恩人,要我无论未来是否有王位之争,都不能伤害他。”
  “她母族全灭,成了弃子一个,被挚爱所救,到最后一刻却又被挚爱抛弃。就因为魔君的一句话,我父亲就把她交了出去,最后还给她冠以一个不忠贞的名头,何其可笑!”
  戚陌离微微咬着牙,把所有的怒火,不忿,委屈都憋在眼睛里。
  “从那之后我父亲好像连我也恨上了,不给我实权,逼我出走。就是怕有朝一日,万一我知道了母亲身死的真相,就算有仇也没那个能力报回来。我甚至都觉得,若我身上流着的不是他的血,也许我也早就被投入了祭坛之中。”
  “我母亲并非是没有自保之力的人,都说孤女无所依靠,可偏偏,我的母亲在当年的围杀中活了下来。当年的事,到底是真的深情,还只是惺惺作态的引诱,早就说不清了。”
  应如是轻轻道:“说不清楚就算了吧,仇恨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报完了,仇恨也就到了尽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戚陌离突然问道:“我是不是,有些残忍恐怖?”
  应如是看着大殿前方,随意道:“你指对谁?”她转头看了看他手上没擦干净的血迹,道:“大皇子二皇子?”
  戚陌离无奈勾起嘴角,道:“虽是宿敌,但好歹是同父异母的……”他们的关系甚至都算不上兄弟,他顿了顿,似是笑了一声道:“身上流着相似的血脉。”
  应如是淡淡道:“我没有兄弟姐妹,但我知道,若他们与我有仇,且关系陌生,除非与我同出一母,要不然我也不会讲多大情面。我这个人,看感情看得比血脉重要。”
  “而且,要是有人找这种理由害了阿月,我一定会把他千刀万剐,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出生在这世间。”
  “你一向爱憎分明。”戚陌离道。
  “分明?”应如是摇了摇头,嘴角微勾,道:“算不上。”她若爱憎分明,那她心里又怎么会对父母的感情如此纠结?
  应如是顿了顿,开始讲正事,道:“禁军和守卫都控制住了,几个将领也都已经杀了,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那批不知情的兵都放出去吧。”
  戚陌离点头,“自然。”
  他偏过头,瞧见应如是横出的刀鞘上沾有血迹,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干净帕子,要给她擦干净。
  应如是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微微泛起涩然,转过头去,表面依旧是那幅淡漠样子,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血,早就擦不干净了。”
  戚陌离没答话,继续帮她擦拭。
  应如是看着他认真擦拭的眼眸,冷静道:“我在斗戏场里打了上百年的架,在那之前,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戚陌离擦着血迹的手随着话音顿了一下,可不过一下他便又继续擦拭,好一会儿,擦干净了,头才抬起来,道:“你……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应如是的家世注定她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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