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该去的地方”自然不是警察局。波尔波最忌讳背叛，这个男人谨慎到会为了自身安全干脆住进监狱，没有人知道他把组织的钱一步步变成自己私人财产的完整步骤。
  布加拉提是他的最后一重保险，一个对组织忠心耿耿的年轻人，满怀热血，背后无人，却又正好拥有空间型的替身能力。要怪就怪这个选择实在是太完美了。即使这笔钱被查出来了，第一个被人找上的也只会是知道那笔钱藏在哪里的布加拉提。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布加拉提在下午三点三十五分如约推开咖啡店的店门。正是享受下午茶的时候，店里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正一边搅拌着黑乎乎的咖啡一边谈天说地。布加拉提没有等着服务员过来，直接去前台点单，“麻烦给我一杯黑咖啡，加半勺肉桂粉一勺盐一勺白兰地，再打一个鸡蛋，抹一层生奶油。”
  挂着标准微笑的服务生表情不变，“稍等，您这边请。”布加拉提跟着服务生走向咖啡店角落里，一个被掩藏在绿植背后的座位。
  一个穿着皮鞋小短裤的小孩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不小心撞了布加拉提一下，布加拉提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
  “抱歉，您没事吧？”小男孩不好意思地说，他的白衬衫上还打着小领结，小皮鞋油光锃亮，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英国庄园里跑出来的小少爷。
  “没关系，下次小心点。”布加拉提友善地笑了笑，小男孩羞涩地冲他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家长身边跑去。他的家长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高领毛衣，花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穿着黑色丝袜的长腿蹬了一双高帮靴，随意地从桌子底下伸出来交迭在一起。
  看到小男孩朝她跑过来，年轻女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把桌上的草莓蛋糕往小男孩面前推过去，对着他说了些什么。这对母子感情很好的样子。布加拉提在心底感叹一声，这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放上去了。”布加拉提眼中与妈妈感情很好的儿子，乔鲁诺轻声说。
  “干得不错。”扮演妈妈角色的杰森赞赏道，碍于他目前的人设是时尚高冷美女，他没有做出比大拇指的动作，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心翼翼地压低了。普通人看不见也听不到他的存在，他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还要感谢乔鲁诺万年不回家的母亲“友情”提供的化妆品和衣物。波尔波的手下一定有替身使者，万一乔鲁诺被发现身边藏了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幽灵，后果不堪设想。
  杰森摆弄着手里的翻盖手机，屏幕上的小红点一闪一闪。他这几天连夜用旧手机改造出来一个迷你的定位器，优点是便宜，缺点是只能追踪距离一百米内的目标。好在他们追踪赌场黑帮时猜到他不是波尔波贪污赃款的最后一环，这才没有浪费他们宝贵的唯一一个定位器。
  “他拎着那个保险箱走了。”佯装吃蛋糕，实际上也确实把草莓蛋糕整个吃完的乔鲁诺小声说。
  杰森抿着什么都没加的浓缩咖啡，内心被苦得龇牙咧嘴，“再等一分钟。”他一直觉得布鲁斯教的伪装技巧堪称蝙蝠家邪术，女装出门甚至能成功到有人搭讪的地步。曾经的杰森为了自己小小男子汉的尊严，宁挨打不女装。如今的杰森只是为了生活而屈服。
  大约一分钟后，杰森看了眼手机屏上红点的移动方向，穿上花色外套站起身，“走了。”
  他们直接抄小路，从小巷子里走。杰森一面走一面将自己的外套翻过来，从花色变成纯黑，高帮靴从里面扯出一截，变成黑色长筒靴。平光镜扔进手提袋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休闲墨镜。毛衣撕开变成低领，微微露一点锁骨。一条红色的围巾系在脖子上，挡住少年微微凸起的喉结。走到巷子口，杰森不慌不忙地从棕色假发分出两股麻花辫，在和剩余的头发一起扎成一个低马尾，再卡上一个珍珠发卡。
  短短半分钟，出来又是一个全新的美女。
  乔鲁诺有样学样，给自己头上扣了一顶鸭舌帽，皮鞋换球鞋，背带裤带子取下来，穿上一件运动风的小外套。他看看自己，又看看杰森，小孩目瞪口呆。
  杰森感叹道，“也就现在能装成女性打打掩护了，等我长成老头子那么高，削骨我都做不到这么瘦这么好看——当然，筋肉女神除外。”
  乔鲁诺叹息一声，“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梦碎今日呢。”
  “与你无关。”杰森冷酷地说。
  他们保持着一百米的距离尾随布加拉提一路到了港口，布加拉提在港口张望了一会儿，在售票口买了一张船票。
  船票？虽然从这里出发，最有可能的是前往那波里湾的卡普里岛，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他们不能靠得太近，否则大概率会被布加拉提发现端倪。乔鲁诺不自觉地拧起了眉毛，杰森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孩苦恼地思索了一阵，快步朝售票走去。
  光明正大问售票员上一位客人买的是哪里的船票，这种隐私问题一般不会得到回答。杰森很期待乔鲁诺的做法，就看看这一肚子坏水的小鬼会怎么做吧。
  乔鲁诺一路小跑到了售票点前，他个子矮，要扒拉着柜台才能让自己的脑袋露出来，“姐姐，”他甜甜地冲售票员叫道，脸上带着让杰森见了鬼的天真表情，“你真好看，刚刚从你手上买票的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呀？”